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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59:23 作者: 陶格
這時,又有另一個警員道:「不過有件事我覺得很奇怪。」
「什麽事?」
那警員看向簡緣,道:「昨天做筆錄時,你們都說到了當初是有個人指引你們走另一條路,所以你們才偏離地圖上規劃的路線,最後在山裡迷路,可奇怪的是,我們找不到這個人呀。」
「負責規劃路線的同學說,在那一站他們根本沒有安排工作人員,所以你們遇見的究竟是誰?」
說到這,那警員摸著下巴蹙眉道:「難道有不是你們學校的人在惡作劇?」
簡緣聞言只乾笑了幾聲說:「我也不知道。」
心裡卻想,你們當然找不到這個人,因為那根本不是人。
趁著幾名警員在談論其他事時,簡緣說了聲要去洗手間後,便離開了位子。
她一路緩步朝著樓梯的方向而去,她記得簡誠的辦公室在三樓,要找他拿屍檢報告的賴禹軒家屬應該會去那裡找他。
只希望那個人今天有出現呀!
到了三樓後,簡緣正走到拐角處剛要拐彎,便忽然看見前方有個穿著制服的警察正領著幾個人朝她這方向,最後帶著他們進了其中一間辦公室。
她眼尖地從那群人當中看見了賴禹安,看來這些就是賴禹軒的家屬們了。
簡緣緩步走到辦公室前,透過門上的長方形玻璃窗往裡頭看,剛好看見簡誠正將一份資料袋遞給為首的一名中年男子,當他拆開了看了一會後,站在他身旁的中年婦女像是受不了打擊似地,身子一歪,軟軟地朝旁邊晃了下,被賴禹安及時扶住了。
只見辦公室里除了她哥哥和那名警員外,總共有四個人,分別是賴禹安,那對中年夫妻,還有一個長頭髮,背影纖瘦的女人。
簡緣盯著那女人的背影,心想,大概就是她了。
簡誠表情沉重地與賴禹軒的家屬們說著什麽,那對中年夫妻----應該是賴禹軒的父母,聽完後,相扶著哭了起來,賴禹安也垂下頭拿手背擦了擦眼睛。
只那個女人抬著頭鎮定地詢問簡誠一些問題,簡誠一一答了,問完後,那女人也低了頭,半晌,她忽然轉過身快步朝門邊走,簡緣見狀趕緊側開身子。
門猛地被人從裡頭推開,那位長發纖瘦的女子從裡頭走了出來,朝著走廊的某個方向走,愈走愈緩下來,最後停在了原地。
垂著腦袋,雙手捧臉,肩膀隱隱顫動著。
簡緣看了她一會後,緩步朝她走了過去,道:「趙庭恩小姐?」
那女人聞言回過頭來,這時簡緣終於看清了她的模樣。
那是一個與陽光親和的賴禹軒完全不同的女人,她的五官雖然精緻,卻處處透著一股清冷之色,尤其是那一雙鳳眼,當她淡淡地朝簡緣看過來時,簡緣只覺得像是遇見了一個身處高位,睥睨天下的女王。
這人便是賴禹軒交往了七年,後來又等了他四年的未婚妻,趙庭恩。
趙庭恩的臉上沒有淚,只是眼眶有些紅。
她看著簡緣,微微蹙眉,「你是?」
簡緣扯了扯嘴角,道:「你好,我是賴禹安的同學,也是昨天和他在山洞裡發現他哥哥骸骨的人。」
趙庭恩點點頭,道:「你有什麽事?」
簡緣緩緩從口袋中拿出一張摺疊得乾淨平整的紙,與一枚婚戒,將它們遞給了趙庭恩。
趙庭恩沒有馬上接,她只愣神地看著簡緣手裡的婚戒,道:「這枚戒指……怎麽會在你那裡?」
「有人要我把它交給你。」她將戒指放進趙庭恩的手裡,並說:「為防戒指也跟著他的屍體腐爛,賴禹軒將戒指埋進洞穴里一處乾燥的泥土裡,並留了這封信給你。」
趙庭恩微微顫著手接過了簡緣手裡的信,問:「你、你怎麽會知道這些?」
簡緣笑了下,回答得很曖昧,「也許是冥冥中的一種感應吧。」說完,她指了指那封信,道:「這是從賴禹軒的日記本上撕下來的,他的日記本還留在了警方那,被當成了證物,只剩下這封信,你打開看看吧。」
趙庭恩沒有馬上動作,她垂眸看著手裡的紙和信,薄唇抿起,眼眶泛紅。
良久,她終於開啟了信,從第一行開始看了起來。
……
庭恩,
當你看見這封信的時候,我大概已經真的離開了。
對不起,是我又食言了。
你肯定覺得我很混蛋,為什麽總是不能遵守約定,為什麽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為什麽總是要讓你擔心?
對不起,明明應該是我要照顧你,可最後總是讓你為我著急,為我傷心難過。
我知道你在看見這封信的時候,肯定又沒有哭了吧?
因為你總是在表面上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明明心裡難過,卻還要先去安慰別人,然後自己躲到了沒人的地方偷偷地哭。
可這一次,我沒辦法再做那一個第一個找到你,替你擦眼淚的人了。
庭恩,你還記得那一次我手骨折時,我們做的約定嗎?
……
信愈寫到後面愈潦草,看得出來寫信的人愈來愈支撐不住,最後斷在了「我們做的約定嗎」這句話。
「別再等我了,還有……」簡緣突然開口,聲音輕柔,「來生別再愛我。」
趙庭恩放下了信,雙手垂在雙腿兩側,她怔怔地看著簡緣,眼眶愈來愈紅,但在眼睛裡打轉的淚水遲遲沒有落下來。
然後她的思緒回到了五年前,賴禹軒在一次救援中為了救一個小男孩,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從天花板掉下來的樑柱,因而砸斷了手。
那時她看著剛動完手術,身上裹著紗布躺在床上的賴禹軒,心裡又氣又心疼,很想大罵他一頓,可她知道在火場上,他的眼裡只有「救人」兩個字,他將之視為使命,所以最後她也捨不得罵他。
她只惡狠狠地瞪著他,說:「下次你要是再這樣不顧自己的安危,我就、我就……」
「你就怎樣?」賴禹軒瞪大雙眼,一臉著急地說:「你可別說是要跟我分手啊,我不准!」
趙庭恩瞪眼與他互瞪一會後,忍不住笑了,握住他的手,低了頭輕聲說:「你要是再不顧自己的安危,讓我替你擔心受怕的話,下輩子,我就不要愛你了。」
賴禹軒聞言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後,回握住她,輕笑道:「嗯,我答應你。」
……
想到這裡,趙庭恩的臉微微上揚,不讓眼裡淚水掉下來。
待緩了緩後,她又看向簡緣,眼裡隱隱有淚光在閃爍,唇角卻勾起了一抹笑,道:「這是他告訴你的?那麽……他現在在這裡嗎?」
簡緣一愣,「什麽?」
趙庭恩唇角的笑意更深,「你不是說冥冥中會有所感應嗎?」
說到這裡,她的嗓音微啞,「我感覺到他在這裡,正在某個地方偷偷看著我,就像每次他做錯事惹我生氣時,只敢躲在暗處焦急地想著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