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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49:17 作者: 舒遠
他這話一說周逸就心軟了,替他難受道:「我也有同學學的土木,人家怎麼就過得挺瀟灑的。」
何東生笑了一下:「人各有志怨不得人。」
周逸「嘁」了一聲,說何東生你什麼時候這麼有深度了。他一般都會弔兒郎當的笑笑,說有個這麼有深度的女朋友能不進步嗎。
「謝謝你誇我。」她笑。
「客氣了。」他說,「應該的。」
他這樣一本正經說完周逸就笑了,何東生聽見她笑心裡跟貓撓似的,問她今天都幹什麼了,她像跟領導匯報工作一樣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最近沒寫小說?」他又問。
「哪有時間寫啊。」她哀怨的嘆一口氣,「掙點稿費容易嗎我。」
一篇稿子從開始寫到交稿,再經過層層審核,返稿修改,還要等檔期,最後直到面世怎麼也得個把月了,稿費有時候還和稿子的歡迎程度有關,寫個五千字的短篇行情一般的小作者稿費最多也就幾百塊,還得你從春天等到夏天才能拿到最終稿費。
何東生聽她語氣低落還有點委屈,笑說:「沒時間就別寫了,先挑最重要的事做。」
當然有更重要的事了。
那次去他家聽奶奶說起他生日,比她還要早一個月。周逸想在那日子來臨之前把圍巾給他織好,她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有些浪漫情懷。
圍巾織好那天她去店裡找老闆幫忙收尾。
陳迦南剛好路過進來陪她,順便在店裡頭逛了一下。陳迦南拿起一個很簡單的發卡問她好看嗎,周逸抬了一下頭說還不錯。
「那上頭什麼花?」她問。
陳迦南仔細的端詳了一下,發卡脊樑有一圈小小的凸出的花紋,半粉半白的樣子像江南水鄉里跑出來的一樣。
「有點像海棠。」陳迦南說完看她,「你這周末就去青城嗎?」
十一月十一日他過生辰,這麼有意義的日子怎麼能不去。
「我買的周五晚上的火車票。」周逸說,「問這個幹嗎?」
老闆剛好把圍巾修整好,周逸謝過和陳迦南往回走。陳迦南笑說你現在變化真挺大的,比以前悶聲不吭的樣子活潑多了。
「也不是啊。」周逸沮喪起來,「寫小說的時候還是很痛苦。」
陳迦南認真的看了一眼她:「問你個問題。」周逸說你問。
「你寫小說是為了什麼?」
周逸脫口而出:「喜歡。」
陳迦南好像不太滿意她的回答,比之前的認真還要認真幾分的看著她,聲音很清淡的問她那你為了什麼還把自己弄那麼痛苦。
「我也說不清楚。」她想了下道,「但寫作更多的是讓我放鬆。」
她們倆之間的碰撞似乎總能輕易的就繞到一些比較嚴肅的話題上,陳迦南笑了一下,那笑有些涼薄,又有些輕嘲。
陳迦南淡淡道:「有個愛好其實也挺好的。」
當初第二學位周逸本意是想修文學寫作專業,但整個B省沒有一個大學開創這種專業,只有退而求其次選擇漢語言文學。
「我必須在畢業之前拿出點像樣的東西。」她說,「至少得有一樣吧。」
陳迦南將那話理解成為將來的簡歷多添一些文字,便沒再細細追問。她們又開始安靜了,安靜的朝前走去,誰也沒有再說話。
接下來幾天A城都是大暴雨,宿舍樓經常停電。
何東生給她打電話的那個星期五的傍晚周逸已經坐上了去青城的火車,但還是一本正經的撒謊說剛下自習都快困死了。
裝的挺像那麼回事兒,她都佩服自己。
火車上她把書包抱在懷裡,下車的時候被人推了一下差點掉進地面的水窪。她到學校門口才想著給他打電話,剛拿出手機便看見路邊的何東生。
他低頭在抽菸,身邊站著一個女孩。
何東生沒有看見她,微垂著眸子在和魏來交代工程上的事情。魏來餘光瞥見不遠處的女孩子,忽然玩笑道:「咱倆就真沒機會?」
他拿下煙看了魏來一眼,目光有點深。
「我可以等啊。」魏來仰頭說,「多久都行。」
何東生嗤笑了一聲:「你說什麼自個知道嗎?」
「知道啊。」魏來說,「雖然現在你和你女朋友關係還不錯,但你敢保證不出問題?換句話說咱倆近水樓台,以後萬一吹了總得先給我個機會好吧多久都等得起。」
何東生淡淡道:「那辛苦你了。」
他低頭又抽了一口煙,目光忽然定住,倏地偏頭看過去,周逸站在那兒低著頭不知道看什麼就是不往他這兒瞧。
何東生咬著煙,徑直走了過去。
周逸還在低著頭,視線里突然一道身影,她一抬頭愣了。何東生低頭看著她,大冷天裡抱著書包的手被凍得通紅。
他皺了皺眉:「不是說困死了早睡了嗎?」
周逸嘻嘻一笑,歪頭問他驚喜吧。他冷哼了一聲,說驚喜個錘子,大晚上就敢跑過來誰給的膽子。
他難得爆粗口,周逸抿著嘴巴笑。
何東生拿她沒辦法,接過她的書包將那雙軟軟的涼涼的手握在自己手掌里,低聲問:「冷不冷?」周逸搖頭,他的手很暖和。
她輕輕抬眼,魏來在跟他們搖手。
她看了眼何東生,他跟沒看見似的拉著她過馬路。住的還是那個賓館,一進房間何東生就打開空調。
「先去洗澡。」何東生把書包放在桌上,想了下問,「換洗衣服又沒拿?」
倒是拿了,她怕他翻包看到圍巾沒了驚喜,自己主動把包拉開拿出毛衣睡褲又把包輕輕拉上。那動作太小心翼翼,惹得何東生看了好幾眼。
人算不如天算,她洗完出來他手裡正握著那條圍巾。
周逸愣愣的站在浴室門口,何東生看著她有點下流的笑問給我織的。她想起校門口他和魏來說話的樣子,故意氣他道:「誰說的那是我給自己織的。」
何東生玩味的笑:「這顏色這花紋,你戴?」
周逸走過去從他手裡想扯過圍巾,無奈他握著的力氣太大她根本就拽不動。她抬眼瞪他說你幹嗎,何東生死皮賴臉一笑說送給我的東西還想要回去?
「誰說送給你的。」她不拽了。
他笑著追問:「那好端端的怎麼跑過來了?」
周逸抬眉瞪他一眼,說那我走就是了,罷了還真的轉身要走。何東生見勢頭不對忙拉住她的腕子,將她整個人擁在懷裡。
「膽大了你。」他低聲道,「成心氣我是不是?」
周逸翻了一眼扭頭留給他一個耳朵。
慢慢的、慢慢的,她覺察到耳根的濕意,他將唇印在她的脖子上,低低笑說別生氣了我賠罪行不行。
周逸小聲道:「誰說我生氣了。」
何東生笑了一聲,說這都不算生氣,那真生氣還不得上房揭瓦了。周逸回過頭來瞪他,哼了一聲說:「生在四個一活該打光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