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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45:50 作者: 夜半棲蟬
為何會這樣?
林紹晟不敢掉以輕心,開始認真的對待起來。
朱鸞射出兩箭,便停了下來,她眯著眼看著前方跑馬的矯健身姿,嘴角緩緩的勾起一抹冷笑。
她的箭術之所以精進,全拜林紹晟所賜。
上輩子,她嫁給他之後,在他身邊耳濡目染,從一開始的不喜,漸漸有了興趣,在他的「教導」之下,最後那兩年,她的騎射之術大有長進,根本不是嫁人之前的水平。
所以……林紹晟,你以為本宮殺不了你麼?
林紹晟見她沒有繼續,回頭一看,朱鸞的第三箭跟著射來。
林紹晟見箭羽破風而來,臉色一沉,身體迅速往後仰倒,雙腿彎曲坐在馬背上,那支箭從他身上掠過,臀撞到馬背,一陣鈍痛襲來,林紹晟悶哼了一聲,正要坐起身來,第四枝箭到了眼前,他迅速一閃,企圖避過,卻還是來不及了。
那隻箭射中了他的左肩,林紹晟咬咬牙,正要騎馬奔跑,朱鸞卻不給他喘氣的機會,兩支羽箭激射而來,眼看避無可避,林紹晟一個翻身,從馬背上滾落下來,狼狽的掉在地上。
校場內圍觀侍衛一開始還抱著看好戲的心態,可沒想到朱鸞動了真格,林紹晟若是真死在這裡,皇上不會給公主治罪,但他們這些人,定然是難辭其咎的。
幾個侍衛上前攔住朱鸞,另有幾個過去查看林紹晟的傷勢。
此時,朱鸞的氣也撒得差不多了,將馬背上的箭囊丟給浮碧,媚眼冷冷的掃了一眼擋在面前之人:「讓開。」
眾侍衛見她不動手了,總算鬆了口氣,退開讓出一條路。
朱鸞策馬來到林紹晟跟前,林紹晟被兩個侍衛從地上扶起來,玄色的袍子上沾滿了灰,箭傷的位置正在流血。
若不是他太過大意,也不會讓弄得這樣狼狽。
林紹晟內心驚疑不定,朱鸞的箭術,為何會這樣突飛猛進,這其中的原因,他著實沒想明白。
朱鸞居高臨下,她的身姿筆挺,紅色的胡服襯的一張臉分外冷艷,眸子如結冰一般的冷,微昂的下巴透著傲氣,她張開紅唇,神色決然道:「林紹晟,今日本宮暫且饒你一命,這把弓本宮還給你,從今往後本宮同你便如這把弓一般!」
說罷,她將弓扔給蘇仁,三貴送上手中的長劍,她將劍抽出來,猛地一揮,將蘇仁手裡拿著的弓,砍成了兩段,蘇仁拿著斷弓上前,放在林紹晟的腳下。
林紹晟低著頭,目光落在生生被砍斷的弓上,那張冷峻的臉瞬間變得陰沉,他的眼底憤怒,震驚的情緒在交雜著,似暗流涌動的深淵,隨時都能咆哮著張開巨大的黑洞,將人吞沒一般。
朱鸞這一刀,仿佛也劈在他的心上。
當年,朱鸞嫌榆木弓太沉拿不動,他特地跑了一趟南方,在南方選了十年的苗竹,替她做了一把輕巧的弓,帶回京城送給她的,可她就這樣毀了……
林紹晟面色猙獰,額角青筋突突的跳,他的聲音里壓抑著痛苦:」公主殿下,臣並沒有做錯什麼,您為何要對臣這般絕情?「
眾人看得林紹晟這個樣子,眼底閃過一絲憐憫之色,這林指揮使平日裡多麼風光,偏偏嘉懿公主就是他的克星,被當成活靶子不說,還要這般傷他的心,公主也是在太狠了些。
朱鸞想起上輩子林紹晟對她所做的那些事情,眼底沒有絲毫憐憫,她的這些手段比起林紹晟做的那些狠毒之事,根本就不算什麼。
這些都是他欠她的債!
朱鸞情緒太過激動,氣血上涌,俏臉泛著薄薄的紅暈,她的眸子裡不掩厭惡:「林紹晟,本宮討厭你!」
說罷,她調轉馬頭,一夾馬肚子,抬起鞭子抽在馬背上,「駕」的一聲,打馬離開!
林紹晟盯著她倔強的背影,憤怒已經積壓到了極點,瞬間爆發出來,他朝身邊的侍衛粗暴的吼了一聲:「滾開!」接著雙手一甩,將兩個扶著他的侍衛甩出去摔倒在地上,周邊其他人驚恐的躲開,不敢在上前來扶他。
林紹晟將身上的箭折斷一扔,捂著傷口,目光掃了一眼校場內留下來的人,語氣森冷:「今日之事,誰若膽敢外傳半個字,本使會在刑獄等著你們。」
提到「刑獄」,眾人冷不丁的打了個哆嗦,噤若寒蟬,半句話也不敢說。
林紹晟乾脆跟崇安帝告了假,在紫微門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傷口,朱鸞這一箭射中了右胸,但她畢竟力氣不大,傷口並不深,很快血就止住了,他離宮回家,才趕回定北侯府,姚家那邊就派人傳信過來,要他去一趟姚府。
林紹晟知道,那邊找他定然是有急事,也不下馬車了,讓侍從調轉馬車方向,趕去姚家。
進入姚恪的書房後,他發現姚恪不在,只有姚召南坐在茶几旁,屋內茶香四溢,爐子上的茶壺剛沸,姚召南朝他招招手:「則肅,快過來,剛煮的峨眉雪芽,你也來品一品。」
林紹晟聽話的走過去,他撩起袍子坐下,姚召南敏銳的嗅到一股血腥味,他神色一凜道:「怎麼了,受傷了?」
林紹晟垂著眸子,臉上似沒有情緒,只「嗯」了一聲,抬頭見姚召南目光銳利的盯著他,他平靜道:「今天去抓犯人,一時大意被刺傷了。」
姚召南的目光沒有離開過林紹晟的臉,這個外甥是他一手栽培出來的,林紹晟的性子他很清楚,不想說的絕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