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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45:08 作者: 章情
    連他都罵她下賤!她嘴角輕顫、眼眸閃爍著淚光。

    「不要裝成一副小可憐的模樣,妳以為我還會上當嗎?」他吼。

    她猛地從床上跳起來,奔過去。「你的傷口在流血!」

    他反射的揪住她的後領,嫌惡的不願她再碰觸他分毫,凌亂而粗魯的扯下她手上的束縛,怒眼一瞥,猛地拉下她頸上耀眼美麗的鑽戒。

    孟靈驚呼,突來的刺痛畫過她的脖子。

    「鑽石象徵永恆的真愛,妳--不配--擁有。」他殘忍的說。

    孟靈惶惑的抬手撫過自己的頸子,鏈子在她脖子上畫下一道傷口,然而她的痛卻在胸口上。

    「我要妳立刻滾出我的世界,永遠不要讓我再見到妳,滾!」

    她沒聽他所說的,看見他臂上的紗布被血腥染紅而驟然焦急,不自禁輕觸他手臂。「一定是傷口裂開了,怎麼辦呢?要是……」

    「滾!」他怒吼一聲,甩開她的手。

    她腳步踉蹌的扶著床柱,沒理會他臉上吃人的陰驚神色,撲向前去要解開紗布。「讓我看看你的傷口。」

    「收起妳的假情假意,除了地上那堆錢,妳別再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青筋自他額際暴戾而出,盛怒早讓他尚失了理智,一把扣住她的雙腕,猛地把她推開,不願再看到她,他倏然背轉過身。

    她沒設防的往後跌去,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匡啷」一聲,她撞翻了窗前的小几,小几上的圓形荷葉魚缸飛了出去,在牆上撞成碎片再濺回地毯上,她跌臥在玻璃碎片上,刺痛爬上了她的手臂。

    她倒抽了一口氣,不是因為刺痛的蔓延,而是看見在水漬中掙扎的兩尾金魚,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拯救,抓到了一把玻璃,反射的縮手,血從指尖上冒出來,她又抽了一口氣,瞥見床柜上的水杯,衝動的拿雙手往那片水漬一捧,從地上蹣跚站起,往床頭撲去,魚、玻璃和血同時落入水杯里,她的額頭也結實的撞上床柱。

    「我叫妳滾妳沒聽到嗎?」他聽見混亂的聲音,不願去管她還玩什麼把戲,只背著她又一次無情的怒吼。

    淚水從她睫毛上滴落,杯里的水染上一片腥紅的渾濁,兩尾魚浮上了水面。

    牠們是晁子齊為她買的,孟靈早愛上了那飄逸的魚兒,每天都要花許多時間換水、餵食和逗弄牠們,常幻想著牠們就是他倆的化身,悠遊、自在的幸福充實了她過往的每天。而今,魚兒死了,她的夢也該醒了。

    她強忍下手臂的疼痛,卻無法漠視心上竄出的傷痛,拿滿是血跡的雙手理了理凌亂的衣服,看著那無情的背影,強迫自己保留最後一分尊嚴,平靜卻帶濃重鼻音的說:「我也許下賤,卻還不至於無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從今而後我會在你的世界徹底的消失。」

    「慢著!」他突然開口。「妳把東西整理一下,明天一早我會派人來接妳下山。」

    「不用了。」她學會了比他更漠然的口氣,蹲下身。「這些是我應得的,其餘的本來就不屬於我。」

    他驟然轉身,看見她背對他,蹲在地上、縮成一團,撿著一張張散落的鈔票。

    瘦弱的、顫動的背影揪痛了他的心,她看起來那麼可憐、卻也可恨。

    「別撿了!」他又發出一聲狂吼。

    她倏地停手,因為啜泣而讓肩膀下住的顫動,她不願他看見她的狼狽,無法抑制情緒的驟然站起,將那疊鈔票往後一拋,帶著她的傷痛奔了出去。

    他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紛落的紙鈔中。

    她是他第一個認真愛過的女人,諷刺的是,這也是他情場上唯一的敗筆,敗在愛上了她。

    除了難消的忿怒,一絲悵然的心痛在他心底蔓延開。

    窗外,是漆黑的夜和無情的雨。

    他的視線不經意的一掃,瞥見雪白地毯上的玻璃和觸目的腥紅散布在她停佇過的地方,他的心慢慢糾結起來。接著,震驚的看到那杯血水裡的死魚,他更確定了那揪心的痛,是為了那該死的女人!

    抓起衣服,他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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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夜淒涼、狂雨刺骨,孟靈卻感謝這場雨,它陪著她一起流淚。

    闇無人影的山路上她一路的拔足狂奔,忘了黑夜的可怕、忘了獨自的危險、忘了雨勢的侵襲,沒方向的、沒思想的哭泣與奔跑,只想著遠離這座山,因為他不願再見她。

    倏然,腳下被石頭一絆,她整個人往前仆倒,人在地上連滾了兩圈,頭又撞上石頭。

    痛!一身的痛讓她險些暈過去,然而她的意識是清醒的,清醒的知道痛是源自他對她的憎恨。她試著想要爬起來,但身體竟無法聽她使喚。

    無力、軟弱的她在地上爬著,一雙傷痕累累的手在地上磨出了更大的傷口。

    晁子齊開著車在山上繞了一大圈,漆黑的夜讓他深感不安,她獨自在這山郊野嶺會不會已經遇上了壞人?向來對病毒沒什麼免疫力的她淋了一身濕之後能不生病嗎?還有那一攤攤醒目的血跡!如果玻璃碎片扎入體內,跑進血管,她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的。天啊!她雖然欺騙了他,但她向來不懂得照顧自己的事實是騙不得人的……

    他倏地踩下煞車。

    他看見她了!他的心彷佛被人鞭打了一下,在今天以前,他是不允許她受到絲毫委屈的;而現在,她狼狽的在地上匍伏,大雨打在她身上,街燈照在那孤寂的孱弱的身影上。

    他甩上車門,跑進雨中,彎身就去抱起她,但突來的異動讓已飽受驚嚇的她崩潰了,濕發披散在臉上,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驚惶的哭喊起來:「不要,不要傷害我,求你、求求你……小昊、小昊救我……」

    她像受驚的小孩,無力的揮拳掙扎,拼了命的拿雙手在地上爬。

    他心痛的箍制住她的身體,危急的時候她想到的還是成昊,因為傷害她的是信誓旦旦要保護她的晁子齊!

    他清楚的看見她雪白洋裝上遍布的腥紅,急著想帶她離開雨中,卻又害怕她受到更大的驚嚇,輕拂開她臉上的髮絲,柔聲安撫著:「別怕,是我,是子齊。靈,沒人會傷害妳的。」

    她抬起倉皇無助、哭腫的眼,看見晁子齊布滿雨珠的臉,她猛地將他一推,更加受驚的要逃,緊張受怕的她,神智近乎不清的嚷:「我會滾得遠遠的,你別生氣,別生氣,我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但是,但是我真的不是賴著你下走的,真的!只要你快樂,我可以在世界上消失……」

    他顧不得她反抗的一把抱起她。

    「不要!我不要……」她的神智已完全混亂了。「我已經把債務還清了,為什麼還要捉我回去,我不要!我不要當妓女,求你放了我吧……」

    他把她抱進車裡,想幫她綁上安全帶,卻對那傷痕累累的身子無從下手,他坐上駕駛座,脫下上衣包裹住她冰冷的身體,發動車子,以最快的速度讓車子衝出去。

    回到他們的屋子,她已昏了過去,晁子齊抱她下車才驚覺。天啊!連她的額頭、頸上都傷口,血從她額上如注的流下來,他又驚又慌,恨不得能代她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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