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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頁

2023-08-31 20:19:34 作者: 郁華
    秦言沒說話,賀嘉時也沒有,等到秦言的頭髮被擦到了半干,賀嘉時又拿來了吹風機。

    溫熱的風在髮絲間、手指中遊走,明明賀嘉時做得是他們倆之間最繾綣不過的事情,今天卻顯得格外壓抑沉悶。

    照顧完秦言,賀嘉時自己也去洗了個澡。涼水流過身體的時候,他心裡盤算的都是一會兒要跟秦言講些什麼。

    肯定要先寬慰他,告訴他這只是一次月考而已,放平心態成績肯定會升回去的。

    還要勸誡他,多多休息,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有一副健康的身心比什麼都重要。

    可等賀嘉時洗完了澡,回到臥室,卻看到秦言已經合眼躺在了床上。

    他湊過去,一邊就著剛剛給秦言擦過頭髮的毛巾隨便在自己頭上揉了兩下,一邊看著秦言微微顫抖的睫毛。

    他坐在床邊兒,輕聲說,「秦言,我們聊聊。」

    秦言仍是閉著眼睛假寐,賀嘉時看著他,過了許久,深深嘆了口氣,起身關了燈,說,「你睡吧。」

    他知道秦言心情不好,他沒法逼秦言。

    賀嘉時沒躺到床上,反而來了陽台,他點著了根煙,對著窗外的一片寂靜黑暗,心驀地涼了幾分。

    他以為自己與秦言可以無話不談的,他以為他們之間只要開誠布公,就不會有什麼芥蒂齟齬的。

    他沒想到,自己與秦言這樣的關係,這樣的感情,竟也有拒絕交流的一天。

    這種想法讓他突然變得很挫敗,也有些失落。

    那天以後,秦言的話愈發的少了,人也更加的緊繃起來。

    他像是個不斷上緊發條的機器,一圈一圈地轉著。

    省實驗的晚自習持續到九點五十,班裡的同學大多會自發地留到十點十分,而秦言則每每接近十點半了,還坐在桌前,「唰唰」地寫些賀嘉時看都不願意看的公式。

    他們慣常是整層樓里最後幾個離開的,每每都要被門衛大爺拿著手電往外趕。

    而回到家,秦言也根本不放鬆,他坐在桌前,硬是要逼自己學到十二點,然後匆匆洗漱,睡覺。

    秦言不喜歡早起,可如今也輪不到他說喜歡不喜歡的了。他比以前早起了二十分鐘,坐在桌前背會兒單詞,做篇閱讀。

    這次月考,不只是秦言的成績飛流直下,其實整個班的平均成績也不如以往拔尖了。在班會上,趙中亞卯足了勁兒,對他們好一通譏諷。

    現在,不僅是牛超張口閉口「小鎮做題家」了,就連趙中亞也知道了這個「時髦詞」,故作可惜,連聲稱他們為標準的小鎮做題家,又說,若是不改變自己,以後畢了業、走向社會,只會越混越差,一路下坡。

    羞辱感將秦言渾身燒得火辣辣的疼,喉嚨都開始發乾發澀,他深吸一口氣。勉強讓自己在趙中亞蔑視的話語中鎮定下來。

    趙中亞的話像是在說秦言,其實說得不僅是秦言。

    他針對的是「外地班」幾乎所有的人。而倖免於難的,無非就是那些利用了特權,非要插進「外地班」的N市本地人。

    趙中亞在講台上唾沫亂飛時,秦言正在刷一套英語閱讀:每當趙中亞開班會時,除了英語、語文,秦言是什麼都學不下去的。

    可這次,饒是最擅長的英語、語文,秦言也沒能學下去,他氣得心臟和肝兒一起顫,於是放下筆,定定地看著面前的趙中亞。

    趙中亞天生高傲,把「大城市人」的身份標籤看得一頂一的重要,最厭煩的就是小城市裡來的學生:他們刻苦、堅韌、勤奮,除了學習什麼都不管,以為努力學習日後就能飛黃騰達、階級躍遷,而這些在趙中亞眼裡,不過是痴人說夢。

    所以他反感秦言,反感王麗莉,反感這個班裡所有「頭懸樑、錐刺股」的「小地方人」,他們越是努力,趙中亞就越是討厭他們。

    一腔的怒火在體內遊走灼燒,他握緊拳頭,更深地低下頭去,滿腦子只剩下了一個念頭,他不能被趙中亞輕看,他不想被趙中亞輕看。

    焦慮、緊張、失落、挫敗,還有那股不服輸的勁兒,讓秦言整個人都處於極度敏感而亢奮的狀態中。

    生活在現代城市裡,他們自然不可能真的去頭懸樑、錐刺股,也沒必要鑿壁偷光,但秦言的確用盡了所有的精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學習之中。

    而接下來的,高三下學期的第二次月考,他再次一敗塗地,考了全班第七,年級81。

    作者有話說:

    苦逼言言,崩潰邊緣

    第86章

    在學校里,一次考砸那叫考砸,而兩次接連考砸,就已經「坐實」了自己的水平。

    這一次,看到成績表後,同學們甚至已經不再用那種「問詢」的、不解的目光看著秦言了。他們如今已經認定,秦言的考砸不再是個偶然,而是真的學習不行了。

    秦言在班裡一向是個低調且謙遜的人,更何況還是個好脾氣的中央空調,大多人跟他既沒有矛盾,也沒有衝突,可考試這種事情,向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你下來了,別人上去了,那別人自然要志得意滿,自然要幸災樂禍。

    尤其是劉東。

    劉東跟秦言已經做了快三年的同位兒,以前劉東因為秦言的成績好,總欠嗖嗖地湊上去,可如今就不一樣了,如今秦言已經「不行了」。

    於是劉東對待秦言的態度霎時就變得極為微妙了,就連說話的語氣都不一樣了。他不再有事兒沒事兒就問秦言些白痴的問題,更不再欠兒欠兒地沒話找話說,他甚至會在秦言趴著休息時居高臨下地斜視他一眼,不忿地從鼻腔里噴出兩聲「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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