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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16:50 作者: 郁華
    他的丈夫有著挺拔的身軀,弓著腰在抽菸機下掂著一口小小的鍋,火焰像被施了魔法般跟著他的節奏變換著,而他的丈夫,則把控著廚房裡的一切,得心應手,有條不紊。

    食色性也,這其中大概是有個均衡,所以李韶華向來不在意吃的怎樣。饅頭鹹菜他能吃,大魚大肉也可以。大概這些年一直是,周行之給他端來什麼,他便吃什麼。

    很多時候,他在周行之面前是個事兒精,但絕不包括吃這件事情。

    所以,哪怕是日夜相守,他也記不得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何時成了這樣一個大廚。

    當飄香的三盤菜被周行之依次端上來。大概是周行之小時過過一段苦日子,哪怕到了如今吃穿不愁,他也習慣性的把葷菜放在李韶華跟前,而靠近自己面前的永遠是這頓飯的配角。

    周行之的這個習慣有些可愛,像個經歷過苦難的母親,總想著把眼中最好的留給孩子,卻早忘了今夕何夕。

    李韶華心中暖暖的,仿佛一股股的溫泉順著血液的走向流淌。他不動聲色的將面前的盤子往中間推了推,抬眼的瞬間看到周行之臉上靦腆的笑意。

    他低了低頭,往嘴裡送了一塊牛肉,香香嫩嫩,仿佛不需咬便可以在口中化開般,絲毫不比大酒店中燉的差。

    他想,若這世上有完美情人,那這完美兩個字,也只有周行之了。

    午飯後,他們相擁著在沙發上聽著老唱片,從卡薩布蘭卡到老鷹樂隊,皆是李韶華的心頭愛。隨後,是綿長的吻,順著眉眼一路到唇,呼吸交接,唇齒糾纏。

    周行之的手溫暖而乾燥,帶著憐惜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背,像是安慰,又像是纏綿。

    午後的陽光從百葉窗的間隔中漏進客廳里來,幾束灑到周行之的後背。周行之整個人便都像沐在光暈中般,帶著救贖的色彩,給他眷戀,又給他疼愛。

    這一切都太溫柔,卻讓李韶華莫名的想哭。

    他寧願周行之強勢些,哪怕粗魯甚至粗暴也無所謂,反正他也是不怕疼的。

    但周行之怕他疼。

    周行之連他不小心磕在桌子上都會心疼,他雖不說,但李韶華是知道的。

    李韶華年輕時對待自己的身體算得上是大大咧咧,磕的碰的身上大傷小傷不斷,更何況他又向來不忌憚姿勢體位,仿佛越是痛,便越是爽快。

    可如今,他怎也不願讓自己受傷,便是一個小小的劃傷,他都寧願藏著掖著。

    他看不得周行之關切的眼神,讓他酸楚又心疼。

    他還記得剛結婚的時候,他心血來潮跟周行之玩兒起強姦梗,周行之卻在將他雙手箍起的剎那又將他放開。他正是起興,有些不耐煩的踢了踢自己的丈夫,問怎麼不繼續了。

    周行之皺了皺眉毛,那個神色他一輩子都忘不了。

    周行之坐起身子,摩挲著李韶華剛剛被他用力箍過的手腕,上面泛著微不可見的紅,說,「就算是假的,就算是演戲,我也做不到。」

    兩個人都頓時失了興致。

    說不感動是假的。

    可李韶華刻薄又陰冷的性格印在骨子裡,無論有無瞬間的感動,都被巨大的不耐煩掩蓋了。

    李韶華拉上被子,轉過身,留了個後背給自己的丈夫。

    周行之也不生氣,從後面抱住他,親了親他的脖子,說,「韶華,我愛你。」

    李韶華心中冷笑,也不答話。

    現在想到這些,李韶華只覺得自己好生過分。把旁人的一片真心反覆蹂躪,最後還不忘踩上幾腳。

    好在周行之並不跟他計較。

    可越是不計較,他便越是愧疚。

    就像現在周行之在自己身上的溫柔,全成了他愧怍的理由。

    在愛人身上耕耘的Alpha看出了他的失神,便很體諒的早早結束,拔出來的剎那將濃稠的液體悉數射進自己的手裡。

    周行之起身去洗手的片刻,李韶華對著丈夫的身影,用敵不可聞的聲音說,「我愛你,再見」,卻只有他自己聽到。

    第10章

    周行之經過一晚的疏通神清氣爽,起了個大早,渾身散著溫柔的氣息,而一旁睡著的李韶華則是在夢境中陷得深,怎麼都叫不醒。

    周行之憐他昨夜辛勞,又好在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便只親了親他的額頭作罷。周行之做了煎蛋和吐司放在桌上,一份自己吃,一份留給李韶華。待做完這一切,才不徐不疾的一個人上班去了。

    一整天,周行之都沒在公司里看到他的愛人,不過這也沒什麼稀奇,連合伙人都說這些日子李韶華實在辛苦,是該在家好好歇歇了。

    周行之是個沒什麼野心的人,而李韶華則與他大相逕庭,把事業看得極重,至少遠重於他們的家庭,從不懈怠,竭盡全力。

    故而,看到李韶華一日沒來公司,周行之心中有些欣慰。他想,李韶華是該好好歇歇了。

    上午沒什麼事情,他空閒了便發幾條微信過去,皆是問對面的李韶華起沒起,吃沒吃飯,要不要幫他定些午飯,卻如同石沉大海,沒收到一個標點。他不氣惱,思忖著自己很快就要回去了,手便停在了電話鍵,沒撥出去。

    五點時分,他走出辦公樓,迎著將墜未墜的夕陽,白日的餘威讓他在車裡眯起了眼睛。

    他已數不清多少天沒有正點下班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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