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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30:07 作者: 安碧蓮
夏兒也知道內情,自然相信。
只是臉上露出了些許疑惑,還有滿滿的擔憂:「你如今瞧著和之前不一樣了。」
原本的如兒性子內向,膽子也不大,去了玉絮宮之後,原本是要幫扶著另一個宮人往外傳遞消息的。
偏就是她這個脾氣讓許妃覺得她更好拿捏,這才帶在身邊。
沒想到,一步步熬著熬著,竟然被她熬成了許妃身邊最得力的宮女。
結果現在看來,如兒的膽子也越來越大,性格也沉穩許多。
夏兒輕輕握著如兒的手,低聲道:「是不是她苛責你了?」
如兒搖搖頭,聲音輕輕:「她待我不好,可也沒有苛待我,我就是,」聲音頓了頓,「就是怕得很。」
夏兒一愣。
嚇人,還能把人性子嚇改了?
卻不知如兒天天擔驚受怕,宮裡其他宮人都不敢靠近內殿,弄得她不得不逼著自己安穩,逼著自己沉靜,平常連句話都不願說了。
如今好不容易借著「下毒」這樣荒唐的理由來了東明宮,而不僅僅是紙面傳信,也終於有機會開口。
如兒指尖發抖,更壓低了聲音,「只是她近來情緒不穩,狀若瘋癲,晚上也不安穩,常說夢話,吐露出來的事情實在是駭人,卻不知道該與誰說。」
夏兒聞言,便拉著他去了耳房裡坐著,送了盞熱茶過去,低聲道:「能與我說麼?若是不成,我這就去找阮姐姐。」
如兒趕忙拉了她的袖子:「莫要驚動阮女官,這事兒聽著邪門,我也拿不準真假,若只是她的瘋癲之語,這會兒驚動了女官,便是我的罪過了。」
夏兒心裡知道阮瑤不會怪罪,可現在瞧著眼前宮娥略顯蒼白的臉色,猶豫片刻,便坐下來,安撫道:「那你與我說說也是好的,總不能一直憋在心裡。」
如兒嘴巴動了動,有些警惕地朝外面看看,然後便自己拿著小板凳坐到了夏兒身邊,挽著她,湊在夏兒耳邊道:「我懷疑,許妃娘娘是邪祟入體。」
夏兒一愣:「什麼?」
如兒尾音都在顫抖:「這些日子許妃娘娘一直在說什麼,不該是這樣的,不能是這樣的,她說她是陛下唯一珍稀的女人,還說董皇后早就該死了什麼的,還有,還有……」
夏兒伸手抱她,像是哄著一般問道:「還有什麼?」
如兒閉了閉眼睛,聲音里有了泣音:「她說,『趙弘登了帝位必然生靈塗炭,不單單許家要死,董家也要死,那宿家更是要死的,與其等死,倒不如先下手為強』。」
夏兒愣住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還攥著的小瓷瓶子,突然覺得有股寒氣順著背脊爬了上去。
而此時,阮瑤正在內殿中。
瞧著太子在看摺子,她便沒有打擾,只管盤腿坐到了軟榻上,在心裡琢磨著這紙條的意思。
看上去趙昆死了該是件大事。
二皇子經營多年,樹大根深,這些日子朝堂上對他的黨羽諸多打壓,但依然未能完全根除。
但是任誰都看得出來,二皇子完了。
孔陸殺的他節節敗退,無論死生,最後不過都是個死罷了。
所以他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屍體,其實已經不算什麼緊要了。
偏偏周美人慎之又慎的把這張條子遞給自己……
阮瑤知曉,周美人是個聰明人,之前能放棄自戕轉而緊緊抓住了東明宮這棵樹,顯然是有主意的。
自己能想明白的事情,沒道理周美人不懂得。
可她依然要把這件事情提前告訴自己,便顯得奇怪了。
阮瑤想不明白,下意識地看向了趙弘。
可很快就想到,今日是單純無垢的小太子,而不是那個運籌帷幄的大殿下。
於是就想著,是不是該把事情放到明天再問呢。
結果正想著,就瞧見趙弘突然趴在了桌上。
這下把阮瑤嚇了一跳。
趕忙下了軟榻,鞋也顧不上穿便跑過去,伸手扶他,嘴裡連聲道:「殿下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坦?」
小太子丟了筆,緊閉雙眼,直接靠到了自家瑤瑤懷裡,小聲嘟囔:「不舒坦,不舒坦極了。」
阮瑤便攏著他,溫聲哄道:「那我去喊顧大人可好?」
「他治不好。」
「那殿下與我說說?」
而後,就瞧見趙弘拎起了一個摺子,氣呼呼的往旁邊一扔:「那些大臣就知道進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是歌功頌德,就是雞毛蒜皮,再不然就是互相構陷,看著煩得很。」
阮瑤一聽,便笑了起來。
之前大殿下是提到過的,如今是太平盛世不假,但是這朝堂上當官的總是有所求的。
高門大戶想要博得權勢,小門小戶也想要得個靠山。
武將要功績,文臣要名聲。
如果沒有,哪怕自己創造一個也得宣揚出來。
就像是那御史台,若是一天不參,怕是都不舒服。
偏偏還不能點破他們的心思,不然,那些文臣真的要死諫,當場碰柱,用自己的死博得生前身後名,他是半點不虧的。
大殿下看得透,也忍得住。
可是小太子到底性子單純,看多了就厭煩了。
阮瑤只能勸道:「殿下不用放在心上,就照著大殿……照著之前的法子,瞧見不樂意看的,直接畫個叉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