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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30:07 作者: 安碧蓮
    趙弘語氣平和,好像談論的只是尋常,未曾見半點波瀾:「已經問出,背後的是孤的二皇弟,假使孤把此事挑破,那董七郎也會供認不諱。」

    顧太醫是個聰明人,很快便想到:「但,二殿下未曾留下證據。」

    趙弘嘴角微翹,卻未見半點笑意,輕聲道:「是,便是如此。孤的二弟從不是個傻子,他把孤的行蹤告知董七郎,若是董七郎能得手,他自是坐享漁翁之利,若失敗,孤定然追問幕後兇手。」

    顧太醫接著道:「到那時,殿下若是對陛下揭發,可查無實據,陛下定然會覺得殿下無理取鬧,無兄友弟恭之誼。」

    「顧卿看得分明。」趙弘呼出一口氣,指尖在桌上敲了敲,道,「暫時擱置了吧,倒也不是什麼緊要事。」

    趙昆本就狼子野心,他早看破,現下只是更清楚些罷了。

    假使以前,趙弘定然會選擇來日方長,左右太子之位不可撼動,趙昆再怎麼努力也是徒勞,由著他折騰去。

    可現在,大殿下雖分了個自己出去,但卻覺得心思比以前冷淡不少。

    脾氣倒是決絕許多。

    忍這個字可不是誰都能用的,趙弘就不準備在趙昆身上用。

    更何況,那次刺殺,阮瑤也在,萬一傷到瑤瑤……

    趙弘瞬間面色冷硬,看向了顧鶴軒,道:「顧卿,朝中有多少人是老二的門客,你可知道?」

    顧鶴軒微微低頭,道:「略知一二。」

    「想法子,找幾位緊要的出來,告訴他們現在是打擊董家的好時機,皇后倒了,自是許妃娘娘得勢,到時候對二皇子也有助益。」

    顧鶴軒微愣,而後便反應過來。

    剛剛自家殿下攔著自己不從這方面做文章,卻讓旁人去做。

    而他這話即使進了二皇子的耳朵,只怕也不會想到是自家殿下的主意,現在多少人都盯著董家想要痛打落水狗,二殿下怕是也等不及了。

    如此,倒是好。

    顧鶴軒應了一聲,答應下來。

    太子殿下便不再提他,轉而問道:「可探聽到董家人落得是哪裡的牢獄?」

    「董六郎和董七郎是入了京畿衙門的監牢,董大人入的是刑部大獄,其他人丁包括女眷暫時關押在董府內,不得出入,聽候發落。」說完,顧鶴軒聲音微頓,「殿下,董家人縱然是自作自受,可皇后娘娘所下之毒多半是吩咐董家去尋的,若是現在不問,怕是沒了線索。」

    可趙弘卻是道:「這毒,必不是母后讓他們尋到的,只會是董家自己的主意。」

    一聲母後,本該是極親密的稱呼,但趙弘說的一字一頓,不單單是生疏,還有些譏誚。

    雖然董皇后有了親子之後,就與他越發疏遠,可越是這樣,趙弘就越沒有放鬆過面子上的敬重,這稱呼無論是明面上還是私下裡,都不曾更改。

    只是兩人心裡都不當一回事罷了。

    董皇后自以為能拿捏趙弘,卻不知太子同樣摸透了她的底細。

    他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淡淡道:「下毒的主意,不會是她出的,這藥,她也尋不來。」

    「殿下為何如此篤定?」

    「孤的母后雖手段粗陋,但心卻是狠的厲害,若是她下毒,只怕不會讓孤患上瘋病,而是會直接毒死,不留後患。」

    這話他說的平淡,課聽在顧鶴軒耳朵里卻覺得涼薄。

    實在是過於冷清,也過於冷靜了些。

    顧太醫便走上前,倒了杯熱茶遞給趙弘,想藉此給他暖暖身,嘴裡則是道:「既如此,要不要讓咱們在刑部的人暗地裡審訊董大人一番?」

    趙弘端著茶盞,並沒有喝,而是接著道:「不必,董大人行伍出身,或許縱容子女犯下過惡行,可有些背地裡的腌臢事他是不懂得的,多半也是被蒙在鼓裡。」

    顧太醫想了想,驚訝道:「莫非是董家老太太?為什麼……」

    整個董家,能有威望人脈,並且得封誥命與宮內關係緊密的,也就是這位了。

    只是老太太當初待趙弘極好,如何能下得了狠手?

    假使是以前,大殿下多半是要問個究竟。

    可現在,他不在乎了。

    並非是萬全不好奇,而是因為此刻大殿下心如止水,毫無波動,無喜無悲。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隨口道:「多半是她,至於緣由,孤懶得問,也沒甚意思,只要把毒問出來便是。」

    主子都不好奇的事情,做臣子的便不要多嘴方為存身之道。

    於是顧鶴軒不再提及旁的事情,只管躬身行禮道:「只要能拿到毒物的具體配方以及調配順序,再有相應藥材,微臣定能制出解藥。」

    趙弘看了看他:「只要有解藥,便能醫好孤的分魂之症?」

    顧太醫略一猶豫,他雖然很想點頭,可到底還是選擇實話實說:「殿下的分魂之症是因毒物所起,可解毒後並不一定能立刻痊癒,微臣只能說對殿下的病症會有助益,卻不敢保證能一夕之間好個完全。」

    大殿下早就料到此般結果,現下也不算失望。

    而後他把茶盞撂到一旁,將手臂伸出,撩開袖口露出手腕,緩聲道:「顧卿,診脈吧。」

    「是。」

    內室里恢復了靜謐,而在另一邊,阮瑤卻是進了鮮少入的廂房,拿著布帛沾了溫水擦拭著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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