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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54:47 作者: 何時秋風悲畫扇
又樂道:「這個你別想了,我的。」
黃昏立即坐正,「哎,咱兄弟間還說什麼你的我的啊,你看我有傷在身,沒個女子照顧,頗為不便啊,老哥你忍心?」
賽哈智立即道:「怎麼就不忍心了,忍心的很。」
黃昏翻了個白眼。
第二日,三軍齊聚,除了撒出去數十里的斥候外,所有士卒列陣在搭建的祭天台四周,朱棣身著冕服,牽著朱瞻基緩緩登台。
這個場合,一般來說只有天子和祭禮官登台。
朱瞻基沒資格。
但朱棣還是牽著他的手,由此可見,朱棣是何等的喜歡朱瞻基這小子。
黃昏這隻蝴蝶翅膀再怎麼扇動,還沒影響到皇孫朱瞻基的地位。
朱棣淨手,焚香。
祭天台下,跪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祭禮官上台。
這個祭禮官一般而言,都是文臣,且得有大才之人,或者相應的官職,不過朱棣這一次來北方,帶的文臣不多,像姚廣孝都被留在順天府,所以這個祭禮官挑來挑去,挑中了黃昏。
黃昏也沒推辭。
又不是什麼重要事情,就是宣讀祭文而已,早就有人寫好了,自己上去照本宣科,加點情緒渲染一下,達到洗腦目的即可。
於是瘸著腿上台。
展開手中的祭文,大聲道:「維永樂二年夏,四月二十六日,大明永樂皇帝朱棣,謹陳祭儀,享於故歿王事,大明將校英魂曰,此戰征榆木川,緣自夷狄覬覦大明重器,縱蠆尾以興妖,盜狼心而逞亂,朕秉天命,問罪遐荒大舉貔貅,悉除敵軍,雄軍雲集,狂寇冰消,才聞破竹之聲,便是失猿之勢,士族兒郎,儘是九州豪傑,官僚將校,皆為四海英雄,爾等或為流矢所中……」
念到這裡時,黃昏還是台毫無感情的機器。
反正這些話都是朱棣給他自己撐面子的官方話,特別無趣。
這是他第一次接觸到班師的祭天文——其實關於祭天的文章,別說班師的,就是什麼泰山封禪之類,他也從來不知。
但是下一句,黃昏忍不住頓了下。
黃昏聲音大了些。
念著念著,感情飽滿了起來,最後更是慷慨其辭,恨不得仰天長嘯,「爾等或為流矢所中,魂掩泉台,或為刀劍所傷,魄歸長夜,生則有勇,死則成名,今凱歌欲還,承臨太平,汝等英靈尚在,祈禱必聞,隨我旌旗,逐我部曲,同回上國,各認本鄉,受骨肉之蒸嘗,領家人之祭祀,莫作他鄉之鬼,徒為異域之魂,朕當表其功,勒於祖廟,汝等各家盡沾恩露,年給衣糧,月賜廩祿,用茲酬答,以慰汝心,生者既凜天威,死者亦歸王化,聊表丹誠,敬陳祭祀,嗚呼哀哉~」
話落,三軍跪伏,齊喚萬歲。
聲震原野。
黃昏心中情緒亦是激盪難平,許久,才緩緩上前,將祭文放在祭台上。
他自己都沒發覺,已是熱淚盈眶。
朱棣一聲長嘆。
起身,牽著朱瞻基的手,來到準備好的祭台前,讓朱瞻基跟他一起,從台上的木盆里,抓起一把黃豆,嗶哩嗶哩撒落。
對眾多將士喊道:「回家!」
萬人響應。
回家的聲音,順著草原的風,穿過原野的每一個角落。
陽光明媚。
回家……
多麼美好的詞。
朱棣帶著朱瞻基,身旁跟著紀綱、莊敬、丘福等人,翻身上馬,率領大軍班師,騎軍殿後,最後則是緩緩後撤的斥候……
黃昏麼,有傷,比朱棣架子還大,坐的馬車。
不知道是誰,輕聲唱起了戰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一呼百應。
頃刻之間,曠盪的草原上,響起數萬人的大合唱,「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我願守土復開疆……」
數萬兒郎,帶著回家的喜悅,盡情的宣洩。
聲音傳盪不歇。
風徐來。
草青黃。
大軍過後的草原,分外安靜。
黃昏坐在馬車裡,走了片刻,起身盤膝而坐,望著身後那片風吹草低卻不見牛羊的廣闊空間,看著天穹漂浮的白雲遮掩住了艷陽,掙扎著起身。
然後對著後方,彎腰為禮。
我等先回。
壯士們,你等定要魂兮歸來。
風呼嘯。
空曠的天地之間,仿佛有無數人站在雲端,俯視著大地上蜿蜒的雄師,風聲帶來他們對未來的希翼,對幸福的憧憬……
隱約間,似有仙人高聲語。
邊關兵戈處,我等守狼煙,爾登繁故土!
……
……
百里之外的一座小山丘上,有數騎。
阿魯台站在最前。
身旁,是罕見騎馬的謀士吳笙游。
遠處,十數騎斥候奔來,旋即有人上了山丘,大聲稟報了明軍動向,一位將領立即上前,低聲對阿魯台道:「太師,朱棣班師了,無詐。」
阿魯台嘆了口氣,頗為遺憾。
吳笙游笑了笑,搖了搖手中的摺扇,笑道:「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阿魯台不解,「為什麼?」
吳笙游道:「朱棣是什麼人,太師應該清楚,以他的性情,若是不班師,這一場戰爭大概要打到下雪之後,可若是這麼打下去,對大明不利,對咱們也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