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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6:20:35 作者: 延琦
少年郎實在激動,面紅耳赤的一氣兒說了這麼多大道理,這若換成母親張氏,一定要氣他沒規矩,哪知卻見孟侯爺並無半分氣惱,反而伸手拍他肩膀,勸他冷靜。
又道,「我說過的,你自有後用,現在不要著急。」
孟林皓一愣,卻見父親命他將書房門關上,並低語一番,待語畢,只見他凝眉,頗為意外的樣子。
他這才明白,父親此次沒有出征的真正原因。
心裡那個彎兒終於拐了過來,他垂首,語聲堅定的道,「兒子明白了,請爹放心。」
孟闊頜首,眼望窗外道,「此也是關乎我孟家興衰存亡的關鍵,正所謂『賢臣擇明主而侍』,你此番可一定要沉得住氣。」
孟林皓點了點頭,神情也跟著肅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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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去年年末,皇帝駕崩開始,國內幾乎每日都在發生著大事。
臨安非皇權中心,因此有幸避過戰火,百姓生活未受影響。
然而三月國喪雖過,楊柳也隨著入夏而繁茂起來,西湖遊人仍不若從前多。
各大飯莊酒樓,生意也依然不如從前,偶有吃飯喝酒的客人,也都不再聽曲兒看戲,飯桌上議論的,大多是那遠方戰報。
----遼王手持先皇遺詔,繼位本是名正言順,然他卻並未著急舉辦登基大典,而是先依照遺詔所交代,忙著平定亂臣。遼王向來善戰,兵馬又強悍充足,短短兩月的時間,便將桂王平定;而秦王也抵不過,眼看著,已經是窮途末路了。
自去年秋起的戰亂,因為遼王的掌權,快速被平定,這還不到一年的時間,眼看著,天下已是大局已定的模樣。
眼看當初雄霸西南西北的兩位藩王,因為野心而就此為各自霸業畫上了句號,而此時,江南百姓卻更加關心越王府的命運。
越王爺雄才大略又愛民如子,這些年在他治下,江南富足安逸,贏得官商平民們一致愛戴,誰也不希望他會得到如另兩位藩王那般的命運。
因此,有愛好和平者希望,新帝與越王能兄友弟恭,共治山河;但亦有不少現實主義者對此嗤笑,道自古以來,哪有什麼共治山河,恐怕新帝與越王府之間,還要有一場生死較量。
當然,這些話都是私下議論而已,此關乎天下的大事,除過當事者,誰又能做得了主?
又過了一月,盛夏時候,京城傳來最新的消息,秦王最終抵不過「名正言順」的遼王,選擇了投降,至此,北方之亂,算是徹底分出了勝負。
遼王慕容摯贏了。
他終於替先帝慕容傾平定了兩王之亂,榮耀歸京,眼看著就要正式登基,繼任皇位了。
一切似乎已經塵埃落定的樣子,連侯府里下人們也開始私下議論繼任的新帝會是什麼性情,唯有玲瓏卻仍在堅守。
慕容嘯曾說,這並非定局,所以她仍相信,這並非塵埃落定的結局。
雖然眨眼又是幾個月過去,她依然在等著他。
然哪知世事就是如此出乎意料,正在此時,卻有一道聖旨由天而降,徹底打亂了侯府里的平靜。
叛亂平定,新帝即將登基,召勇毅侯孟闊攜家眷回京祭拜先帝,朝拜新帝新後。
歸京!
一石激起千尺浪,因著這個消息,侯府上下頓時炸開了鍋。
如先前孟老夫人所說,她們府上的爵位,畢竟是朝廷封的,雖人在江南,但實話說來,朝廷始終是正主。
如今叫孟侯爺回京,無論是祭拜先帝還是參拜新君,都是不可推拒的理由,孟侯爺此次,恐怕必須要去京城了。
更要緊的,聖旨上寫明要他攜帶家眷,還要參拜新後,府上的老太太和大夫人張氏都是誥命夫人,依據國法,新後冊立,她們必須要進宮參拜,是以這一次,看來是要全家出動了。
全家進京,可不是小事,且不論別人如何,接了旨的當天,三夫人鄭氏臉上就揚起了笑。
待回到房中,她立即跟女兒孟芷心道,「太好了,今次要去京城,我聽他們說,沒準兒皇上要留你大伯在京!如此一來,咱們一家都搬到京城,不必再回臨安,正好把那狐狸精和小崽子撇下,你爹再惦記也沒用!」
一晃已是七月盛夏,三老爺的私生子瓜熟蒂落,前幾日已經在城郊莊子上出生了,是個男娃兒,據說生的還挺好看,當然,這是鄭氏從別人嘴裡聽說的,她可沒那麼大的肚量跑到莊子上親自去瞧。
因為娃兒還沒滿月,所以關於如何處置這母子倆,侯府還未出具體的主意。
三老爺老來得子,喜愛的不行,若不是還顧忌著侯府,恨不得住到莊子上去,成天到晚想著怎麼給那娘倆轉正,可把鄭氏給氣壞了,而這個時候卻冷不防來了這麼個消息,可謂天降喜事。
誰料話才落地,就見親閨女給她兜頭潑了盆冷水,孟芷心道,「娘你想的也太多了,人家聖旨上說的清楚,要大伯父帶家眷進京,又沒說帶兄弟,大伯母和祖母可都是誥命夫人,還有大哥哥,人家那是朝廷親封的世子,他們去理所應當,我爹算什麼?我看你還是別做夢了。」
這話一出,可惹得鄭氏直瞪眼,「嘿,你這個丫頭,怎麼整天就知道滅自己人的威風?還你爹算什麼?你爹可是你祖父的親兒子,這種臉上添光的事兒怎麼能不叫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