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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8:46 作者: 櫻桃煎
約莫話落他就清明過來,這哪裡還是夢,他昨日便真真見著了他夢中的小姑娘。
夏意見他忽然傻笑起來,呆著臉回頭看了看阿雙姐姐,生怕阿雙姐姐又覺得他是個傻兮兮的小炮仗,景深留意到她回頭的動作,發現此處不止他二人在,這才收斂去傻笑,擺出風度,奈何一邊臉上還印著他熟睡時留下的紅印。
這茬過去後夏意便和阿雙在京城裡逛了起來,景深像個局外人跟在後頭,許是午後在涼風中睡了好久,他不會兒就咳嗽聲,幾遭後夏意就把他帶去了回春堂瞧病。
往後數日,景深只能拖著病體來寧府帶人出去,帶她去看雜耍,去看獸園裡的獅子,再一日後就帶她回府上去看石榴樹。
夏意被他領去王府門前時就沒出息地怕了,搖頭說不要進去,景深啞聲問:「你竟連我家門都不願進?」
「這不成體統,不合規矩呀。」實則是,她怕見著景深的爹爹呀。
「我們都不成體統這許多日了,再不成體統些又何妨?」
「可你爹爹……」
「放心,我爹和小姑娘說話都溫聲細語的。」
二人進府時睿王正和管家在書房裡下棋,聽人稟話說世子帶了夏姑娘回府時棋簍忽然翻了,只見睿王急忙忙起身,回屋換了身新衣才去外頭。
夏意一度以為景深的爹爹會是個蓄著大鬍子瞧上去兇巴巴的人,然而她見著的是個風度翩翩的美男子,也是,景深生得這般好看,他爹爹怎會差呢?
她乖乖叫了聲景伯伯,原本是要叫睿王的,景深卻說叫景伯伯就是。
這還是夏意長大後睿王頭一次見她,聽她叫了聲「景伯伯」覺得像是一團白白淨淨的雲砸到他頭上,當即應她兩聲細聲問起她話來,還差人下去備晚膳與邀夏先生。
是日傍晚兩家人竟坐在了同張圓桌之上,吃飽喝足後兩位老父親就去書房說話去,夏意問景深:「他們會說什麼?」
「自然是說要把你許配給我的話。」
夏意將拿到手上的糖酥又送回糖簍去,半垂著眼睫說:「可我還沒答應你呀,他們不該這般草率。」
景深明明沒吃糖,卻覺得牙疼:「那你倒是答應我啊。」
「可我想回若榴去。」
「我陪你回去就是,你若不願一直呆在京城,我還能帶你去看名山大川,南北風土,你讀書念詩的時候不還說嚮往得很麼?」
他話才說完堂屋裡就近來兩個丫鬟,一個是傳話來:「世子爺,王爺教您去書房。」
景深挑了挑眉梢,用他病得沙啞的聲音同夏意笑說:「你等著。」
「……」喔。
等他走後,另一個小丫頭就領夏意在園裡走動,後來椿娘就替了那個小丫頭,逮著夏意就同她說起景深的好話來,直到天色大黑才往寧府趕。
馬車上,她看了好幾眼先生,都欲言又止,末了還是先生長嘆聲,問:「可是有話想問?」
「嗯。」她摳了摳馬車帘子,絮絮問,「景伯伯都和爹爹說了什麼?」
「說了你的終身大事。」
終身大事幾個字嚇得她把車窗簾子捏得更緊些:「那爹爹怎麼說的?」
「我自然是回絕了,我們小意說過她不想嫁人的。」
「爹爹!」
先生抬眉瞧她:「嗯?我說的不對嗎?」
夏意癟嘴,她好像是這麼說過,可那日是因為小滿試探過她,有意讓她嫁給易寔她才這般說的,如今……如今又有不同啊。
夏先生看她失落模樣,心又軟來,柔聲道:「不過後來----」
「後來什麼?」
「後來我又答應了這事。」
她手從車簾上滑下來放在膝上,仍舊一副失落模樣:「可我想回若榴去。」
先生啼笑皆非問她:「那你到底是願意還是不願意?」
她垂喪著腦袋,實在可憐巴巴,先生又搖搖頭說:「景深說,他想先陪你在若榴玩上半年,等他年滿十八再下聘禮也不遲。」
那小子還說,反正她又不會嫁給別人,早些晚些又有何差別。
呵,先生又在心底冷哼聲,話雖沒錯,可他聽著總不對味。
夜裡夏意在床上輾轉,抱著被子歡快地滾了幾圈,次日景深又來了府上,比前幾天病得更重些,聽是昨夜開心過頭在院裡跑了幾圈,寧家老小聽後但覺好笑,寧以南還將這事說與其他友人,皆樂不可支,同時還對寧家那位表姑娘好奇起來。
等到秋遊登高那幾日夏意收到好多夫人姑娘的邀請,不過她都小心翼翼地回絕去,最後連尚在病中的寧老夫人都勸她出去。
可夏意總高興不起來,反而越覺拘束,越發想念在若榴的時候,外人不察個中緣由,難免說她小家子氣,景深與小姑娘二表哥知道這事後險些沒把那人頭骨給掀了。
展眼便也入冬,朝菌歇、花復胎、草化薪時,在寧府上住了近兩月的癩頭大夫總算膩了醫病聽戲的日子,手一揮與寧老爺說要回去白頭的話。
老夫人的病要想痊癒絕非一蹴而就,只得慢慢調養,他走前只囑咐今冬再不准老人家受涼,不然華佗在世也醫不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