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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8:46 作者: 櫻桃煎
「你再不來,這粽子也是我的了。」他突然又逗她一下。
夏意轉眼看看他,笑一聲才過去抱著甜粽啃, 石榴花的絲絲甜香裹著蜜粽味道,靜靜在圓桌上跘旋。
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上,有人已倦了看他倆,實則是隱約有些羨慕,於是索性抱著臂膀一闔眼睡去。
芒種時節農人刈麥、播種,婦姑相隨,就連懸杪堂里的學子也散學幫田去,先生便趁這時帶二人去襄雲取衣裙首飾,順道探了番在縣學裡念書的易寔三人,一道在襄雲樓里吃晌飯。
許是讀書太用功的緣故,才在縣學待了月余的少年們已瘦削不少,尤其易寔,一眼就看得出的清瘦。先生便同幾人掏出肺腑之言,易寔這才笑著應下教他安心,還不忘同景深玩笑幾句,或拿話暗裡招惹景深幾句。
景深說不過他,就本著禮數還他微笑,心裡的小人卻已粗魯地逮著易寔左右摔了好幾回。
席間談及夏意生辰一事時,易寔露出些愧疚神色,說前些時候小滿生辰他便已告過假了,這次夫子再不許他家去,夏意自然是擺手教他別介懷的。
可於易寔,終歸是過意不去的,晌飯後就往縣裡首飾鋪去給她添了對新耳墜兒,餘下那二人則先同先生告辭回了學堂。
首飾鋪里,先生見易寔挑得認真,始終未有多言,景深卻慌亂起來,心想易寔果真不是一般書呆,他竟知來首飾鋪上給姑娘買東西,好一番鬱結後才在心下勸慰自己,他要送給小姑娘的才是最好的。
又聽將耳墜兒交去夏意手上的易寔問可覺得喜歡的話。
如若不喜,他定還會在這上頭破費的,如今他一人在襄雲念書,少了錢財自是不成的,夏意忙點點頭,甜笑著回他喜歡。
瞧她點頭比小雞啄米還快,一旁的景深忽地就暗自神傷起來。
偏易寔還來招惹他,轉臉與他笑得和善,道:「景兄弟生辰好似也在那幾日,如若不嫌----」
「不必,我什麼都不要。」
易寔挑眉不語。
景深拿這話堵了易寔的後又欲語還休地瞧了眼夏意,後者望著他眨巴眨巴眼就低頭理袖擺去,他也不知她究竟是懂了沒懂。
本當易寔在他回絕後就打消了主意,然而路過扇鋪時易寔還是給景深挑了把摺扇作禮,笑著同景深說:「長夏里有把扇子,景兄弟拿它好生消消火氣才是。」
頭上忽燃了一簇火苗的景深推辭不過,終在夏先生帶領下的三雙眼的注視中委屈接過、謝過。
「這扇子真好看,上頭還有山有水有花有樹啊。」夏意素來是個愛捧場的,衝著景深手上的摺扇誇讚。
景深單看上眼就合了摺扇,心道不過如此,還不及他信手畫的好看。
這念頭在頭腦里閃過,方今已掉進錢眼裡的景深忽而有了個新主意,趁著易寔同先生道別時去扇鋪里問了那掌柜的幾句,再出來時候又換上了那副傻小子面孔,加之易寔已回了學堂,他就更忘了那時神傷。
此行後,他就在屋裡畫起了扇面兒,夏意日日捧著臉看他,倒沒覺得無趣,反而看得津津有味,她越看,景深就畫得越起勁。
直到有一天,夏意抱著福寶問他:「景深,你會畫人麼?」
景深鬆開畫筆,上下打量她,笑問:「畫你嗎?」
晉人顧愷之語:凡畫,人最難,次山水,次狗馬。唐人朱景玄亦曰:夫畫者以人物居先,禽獸次之,山水次之,樓殿屋木次之。
按這種說法,景深最高止於山水、禽獸,鮮少畫過人,連若極師父都未對他有這要求,可是眼下,他越看這個抱著貓的小姑娘,越想畫她。
不禁想起那次延祚先生給他二人的畫,能在畫上看見自己,當是件開心事罷?
許諾說來便來,他笑說:「等我多請教延祚先生幾回,夏日裡就給你畫。」
夏意手上細擼著福寶腦袋,一邊吃吃笑:「當真?」
「自然當真,畫的名字我都想好來,」他說著沖她彎眼笑笑,「就叫《夏意圖》可好?」
真的夏意圖。
夏意便笑得更痴,手一松福寶便跳到桌上,在景深畫好的扇面上踩上幾腳,景深額角抽一抽……
最近的福寶實在討厭。
打端午、芒種過後,天愈發熱,夏至日也愈發近,今年的夏至恰好夾在二人生辰中間。
倒苦了夏先生,他家姑娘及笄一事上他已有許多不懂地方,尋去芝婆婆那兒事無巨細地問了好半日才記下,偏今年還有個友人家的小子要在他家過生辰,總不能虧待了他,是以早幾日就操心起兩人生辰時需備的東西。
還沒備好就收到封信,睿王的信。信上說他不必替景深那蠢小子操勞,不過是個十六歲的生辰,哪兒就非過不可了?
先生一噎,登時覺得自己對景深實在談得上是盡了心力,好共歹比他這個親爹和善。倒也沒聽睿王的話就此不顧景深,還是替他備了幾道鮮少吃的菜點……景深這傻孩子,當真好動,也當真能吃。
夏意也知這是景深頭個不在京城過的生辰,猜他定有諸多不適應,又覺得他會想親戚友人,於是又不忍心瞞他,生辰前幾日悄悄與他透露了其實她沒忽略他還是偷偷給他備了禮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