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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8:46 作者: 櫻桃煎
阿雙走之前也和夏意說她是自己願去的,還說襄雲縣賣魚大伯家的姑娘也要去,夏意雖然不舍卻不能攔住阿雙做她歡喜做的事,紅著眼圈,笑得比哭還醜地送走了阿雙。
夏先生本以為這事如何都瞞不住、騙不過的,結果他家的傻姑娘真信了去,一信就是這許多年。
好在阿雙跟夏意一起學過寫字的,雖寫得歪歪扭扭的還時常詞不達意,但終歸是能寄信的,每年過年時都有個回鄉探親的貨郎幫她送信回若榴來,聽說是含玉人。
至於信上寫的甚麼,夏先生雖沒親自看過信,聽的卻不少。夏意每回收了信都要念叨幾日,多是阿雙說吃得好用得也好的話,還總給她買些稀罕玩意,說是一月能得幾百銅錢呢。
先生聽過後感念萬千,又心疼阿雙那丫頭總破費買東西來,還每年給家裡寄錢,故而每回都會在夏意給小貨郎的包袱裡頭會添些紋錢去。
只這中許多事,夏意都不曉得罷了。
方才午歇時教小姑娘一聲尖叫嚷醒來,走到窗邊時就聽見景深出聲,才曉得還是二人在打鬧,便又順勢在榻邊坐下,半開著窗聽兩人閒說話,才曉得是那個小貨郎來過了,聽到那番做丫鬟的言論時又嘆又愧時卻聽景深打斷了她。
他恐這個富貴窩裡小世子將話說破,只好開門將人叫了來……
***
景深聽過這話後,又將剛剛小姑娘和他說的阿雙姐姐是如何如何好的話想來……前後串了起來才真正對阿雙有了認知。
感觸頗深時又想,屋裡那小姑娘,真是修來好多福分,偏叫所有人都稀罕她。
不過想這話時,他嘴角往上微翹了翹。
書案邊的先生尚且惆悵著,將瞞了幾年的事說給了景深……說時舒坦,說畢了卻又要擔憂。
正要說話時聽景深出言:「只這事當真瞞得住?」
「還真瞞得住,」先生嘆聲,「將這事說與你可不是教你透露給她,卻是教你替我藏好來可省得?」
景深鄭重點頭:「省得的。」他稍想了想,問先生,「先生可知那阿雙姐姐在京中哪處做丫鬟?」
正飲茶的夏先生覺察他的意思,微笑了笑:「曾問過那貨郎,說在京城一陳姓閒官家裡,聽倒是個好人家。」
景深又想到些什麼,問來:「夏意說她想去看阿雙,先生作何不領她去京城?若先生來京,便住我家,父親他不是也與先生交好麼?」
我也與夏意交好。
「當初離開京城時----」夏先生說到這兒擺擺頭,復端起茶盞睨景深,「今日是我言多,便到這兒了。」
景深頂著頭霧水,才被勾起好起來的好奇心思才不准他走,刨根問底:「當初離開京城時怎麼了?」
「你若是來學堂念幾月書就說與你聽。」先生淡漠道。
殺手鐧一出景深只悻然收問,苦著臉邀功:「近來都是我教夏意背書的。」
「那勞你再教她些時日?說來也該是念書的日子了……」
於是先生就此拿定了主意,俗言道一年之計在於春,讀書之計也該在於春。
只是夏意沒料到今年的春會來得這般早,才編造過兩句胡話打趣她爹爹,自己二十這日就也要念書寫字了。
春夜細雨之後,石桌上還濕漉漉的,第一日念書只能在書房裡頭,清致的小書房裡有張專程做給夏意的小桌。
今歲不同的是,有景深陪著她,哦,還有福寶,福寶乖巧文靜地蜷縮在一把交椅上,睡得安穩,肚子裡還呼嚕嚕嚕地響。
景深像模像樣地督促她念書,不過一到講文章時就露了本性,扯些趣事叨叨個不停,或還會說說作者的一二軼事,夏意難得地沒打哈欠學了一早,不過只聽了景深說的無干話去……
午間去學堂時都還扯著景深問那些文人軼事從哪兒聽來,先生遠遠聽見些文人名字,抬抬眉想,還從未見過他家姑娘有這般好學的時候,連帶著將景深都暗暗誇了幾句。
春日易乏困,夏意午歇醒來時仍然迷迷糊糊困著,家去回小書房練大字時一個比一個丑。
景深也打著哈欠,此起彼伏的哈欠聲中取了她幾幅字來,其中一張上頭寫著「夏意景深」四個大字。
這幾字放在一起竟融洽的很,不過……
景深收住哈欠,眉心微鎖,將紙張拍到夏意面前質問:「作何將你自己名字寫得好看,寫我名字時就這般丑?」
收回手時上頭因無意碰到未乾的筆墨黑了一塊,他也沒在意,將手搭在扶手上晾著。
被質問的夏意仰頭,眉眼間儘是困意:「我寫自己名字當然好看的呀,你不會麼?」
景深對這個解釋不滿,要過筆寫下同樣幾個字,不過皆是橫著寫,擱了筆推去她面前。
她將紙張轉了圈看,混沌念:「景夏深意?」
念完擺擺頭,發覺是要橫著看,也發覺這幾個字確實都是好看的。
「可是……我是……我只練過幾年字啊。」她氣短辯駁。
「我不管,你今兒得把『景深』兩個字練好看來。」
夏意打個哈欠,心想他可真霸道,和他玩得越好就越知曉他是什麼人,反正早先的孤獨無助又弱小全是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