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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8:46 作者: 櫻桃煎
    得了話得夏意跟景深一併夾了片薄羊肉片進鍋里,反覆撥擺,等肉片顏色變成雲霞色時才丟進自己碗裡蘸蘸一早調好的姜椒醢醬吃掉,隨後皆笑開來。

    笑得像村口的小傻子。

    景煦看著小傻子們,心生些感慨,做出個舉杯動作,卻發現手上的是一杯甜糖水。

    今日真是吃了許多糖,甜兮兮的有些黏牙,遂問先生:「吃撥霞供怎能沒酒?」

    白日裡的虎頭虎腦這時一聽酒便豎起耳朵,哪知夏先生隨即掃興回絕:「今日不成,明兒我還要去學堂,兩個小傢伙頭回便喝多了。」

    景煦先點頭噢一聲,吃了幾片肉後忽問:「莫非若欽兄如今酒量仍差得很?」

    夏先生:「……我去廚里看看栗子,再烤個雷公栗罷。」

    說完便沒留戀地去了,景煦握著竹箸兒的手頓了頓,挑眉問夏意:「可是教我說准了?」

    夏意想了想,覺得還是要顧及爹爹顏面,搖搖頭。

    景煦沒勁地又喝一口糖水,問景深:「你不是不愛甜的麼?」

    「有嗎?」景深顧自吃著肉,沒心思理他。

    景煦又沒勁來,再換去問夏意:「他平日也這般能吃嗎?」難怪又長高了。

    正吃著一片兔肉的景深一噎,轉過頭去猛咳一陣,這下夏意哪兒還顧得上回景煦的話,忙去替景深順氣,遞了水給他,邊拍他背邊哄:「你吃的不多的。」

    景深吃得多還是少自己心裡還是有數的,聽夏意寬解說吃得不多的話時心情略為複雜,他有什麼辦法,就是吃不飽啊……

    「怎還嗆著了?」夏先生端著一鐵銚出來,擱去火盆上頭。

    已咳好的景深與夏意看去鍋里,密密覆著栗子。

    景深不知是好奇還是為了轉話題,問道:「就這麼悶麼?能熟麼?」

    「底下有蘸了油跟水的栗子,何須你操心?」夏先生說著蓋好蓋,重新坐回位子上。

    繼續涮肉片吃時,景深有些委屈,夏意見他涮肉的興致都不及方才了,親自幫他涮過放去碗裡:「你別不吃呀,肚子餓了睡覺時會叫。」

    看上去像只甩尾巴的小狗兒,夏先生短暫地想了刻,爾後咳一聲,夏意忙也給他也涮了片。

    事外人景煦挑眉後,一筷兒夾了三片到鐵銚里撥雲霞去。

    不會兒一旁火盆上的鐵銚裡頭開始發出悶響,有如轟隆隆的雷聲,愈到後頭嗶嗶剝剝聲愈是強烈,小屋子裡一時熱鬧得很,待栗子出銚剝食時其香軟酥爛著實讓人又多吃了些。

    一頓畢,收拾盆爐的收拾盆爐,洗鍋碗的洗鍋碗去,唯獨景煦一人左也不是又也不是木木立在原地,還教景深棄嫌說礙路的話。

    啼笑皆非的清閒王爺乾脆躲遠去,吃飯一時爽快,飯畢卻難堪得很,他什麼忙也幫不上。倒是他這個自幼養尊處優的侄子,如今做起這粗累活來哪兒還像個世子爺,這麼一想,他也覺得兄長給景深的懲處重了些。

    夜裡躺去景深床上時這感覺更甚,床板比石頭還硬,屋子燃著盆火也久不見暖和。

    「景深,這下你睡了嗎?」景煦睜大眼看著泛著橙紅暖光的火盆。

    「嗯。」景深不耐煩道,已經記不清這是他第幾次問這話了。

    「……」景煦語塞,裹緊身上被子,「你住在這兒開心嗎?」

    開心麼?

    暗色中,本還不耐煩的景深也睜開眼,漸漸感知到暗夜裡微弱的炭火光芒。

    他來若榴這許久,好似從來沒人問過他這個問題,他細想了想,低低「嗯」了一聲。

    「你開心什麼?鄉間景致好或是這兒的人好?」

    「人好。」他脫口道,後又說,「景致也清秀。」

    景煦舒氣,問他:「可是比在京中時自在?」

    「嗯,難怪你總四處跑。」景深頓了頓,想起白日裡的疑惑來,「你認得先生,那爹爹也認得他罷?」

    「自是認得的,我認得他時才九歲,那時我母妃才去,還是母后送我到宮外與四哥小住時認得的。」當然還有一個交好的緣由,不過好似不該說。

    「先生果真一早就知曉我身世啊。」景深感慨道。

    「曉得你身世也不會優待你。」

    深有此感的景深卻還要顧及面子反駁:「先生待我很好的。」

    「哦。」景煦不信,隨後心裡撥起算盤來,「今兒見著夏意小姑娘,真是個可人姑娘啊。」

    景深心想可不是麼,良久又想起他日裡的話,問:「你當真見過小時候的她?」

    「嗯……見的時候約莫是三兩歲,是個小豆丁。今兒門開時見是個出落得水靈的姑娘,還感慨許久,眉眼間跟她娘有幾分像。」

    景深原想問問他還認得夏意娘一事,可轉念想都與先生相識了自是見過的,遂話出口時又成了問夏意的:「是不是那種胖乎乎、軟綿綿的小糰子?」

    「怎這般上心?阿圓你都不愛理睬的。」

    「阿圓有爹娘阿兄們疼,哪兒還需得我上心?」

    景煦嘖嘖聲問:「你不會是稀罕上小姑娘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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