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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8:46 作者: 櫻桃煎
    「我不能跟麼?」景深問完看去屋外,發現小姑娘也回頭看了眼他,當下不受控地跟了去。

    夏意看他跟出來才鬆口氣,這時吳阿婆已將小板凳兒四條腿插到沒化的雪上,指著教夏意趴上去。

    她蹲身正要趴上去時就教景深托住腦袋,隨即見他從懷裡摸出張錦帕來墊在上頭。

    「小少年可真講究。」

    自然是要講究的,不然誰知這板凳教幾人坐過。

    夏意屏息將腦袋貼上去,方帕上還殘餘著景深身上的暖和,不至於太凍。她想著閉上眼,睫毛微顫,感知著耳垂上綠豆與花椒的碾壓,直到覺得耳朵快沒知覺時登時一針穿過……

    哪兒是沒了知覺,分明疼得厲害燙得厲害,她呦咽聲,豆大的淚珠兒就順著滾到深藍色的帕上暈開成一朵花。

    「疼嗎?」景深蹲來邊上,見她眼睫都濕漉漉也覺得耳朵疼起來。

    吳阿婆拿浸了油的棉線穿過耳洞,才打趣:「可哭得早了,還有一邊兒沒打呢。」說著又拿綠豆跟花椒碾她右邊耳朵去。

    蹲在雪地上的景深捏了捏拳頭:「不然就打一隻就好。」

    那燒紅了的針直接戳進肉里,單看著就疼,姑娘家細皮嫩肉的何苦遭這醉。

    可這提議才出口就教耳朵疼的人駁了回去:「不成,我有一對墜兒呢,不能只戴一邊。」

    景深哭笑不得,閉著眼睫毛顫成蝴蝶翅膀的人聽他賭氣說:「早知如此,我就不找另一隻了。」

    趴在凳上的夏意忽地就笑了:「可只有一隻墜兒的話,我就不會想打耳洞了。」

    到頭來便成了她在安慰他了,這回教針戳時有了些準備,只吸口冷氣緊閉眼抖了幾抖。

    兩邊耳朵都穿好了棉線,她濕著眼圈兒將帕子還去他手上。

    景深看了看上頭的淚,又看看她尚且紅著的兔子眼睛,問她:「你擦擦淚。」

    「喔。」她擦乾淚才幫吳阿婆帶東西回小屋裡,聽阿婆說了幾句怎麼養耳朵的話才到堂屋找景深。

    不過這時景深滿臉的不自在,她看出不對勁來:「你怎麼了?」

    「沒事。」他手上拿著空提匣,別過頭看道邊人家。

    夏意耳朵仍舊疼得厲害,看景深時卻發現,他耳根子也紅紅的……

    這是怎麼了?

    ***

    冬至後三辛入臘,當消寒圖上的梅花紅了一朵又七瓣時,大橘生了貓崽兒的消息就傳了來,夏意跟景深趕去富貴叔家看時白頭那隻瘦橘貓兒竟也守在貓窩外頭。

    「生了幾隻呀?」夏意一來便問易小滿。

    「沒看清呢,奶奶說貓兒才生不許人近,若是挨著人氣兒不准要將小貓兒丟了。」

    夏意聽過這話再不敢試探著過去,只和景深將尚且溫熱的芋頭糊擱在不遠處。易家奶奶說,母貓兒會自個兒出來覓食,這樣才有奶水餵幼崽兒,等過了年小貓兒就能自己出來覓食了。

    這趟雖是白跑了,兩人卻還是欣忭不已,回去路上遇李叔駕著驢車從身後頭來,教二人上車。阿溟跟阿寶便坐在上頭,腳邊擱著的是一筐血淋淋的豬肉。

    「李叔去含玉殺豬了麼?」夏意一上車就寒暄問一句。

    她曉得李叔家是有豬的,不過沒自己養,是在含玉一個專替人養豬的人家買豬養著的,近年關時就會殺豬去,一頭豬他與阿寶吃不完,留一份送去芝婆婆家,再賣幾份給旁的人家,好比她家每歲都會從李叔這兒買鮮肉。

    李叔看著很是高興,笑著回她,之後阿寶便笑著叫她:「小意姐,我和你說,今兒宰豬時有戶人家的豬跑了,胡師傅就把刀給了阿溟哥哥幫人追豬去,然後阿溟哥哥就循著那人的刀殺起豬來。」

    夏意驚訝地喔圓嘴巴,看去阿溟身上,果真見有斑斑血跡在。

    景深亦是稀奇地看將去,似夸又似在笑話他:「沒想到你還會殺豬。」

    又聽小寶接著說:「阿溟哥哥殺豬比他耍功夫時還要威武,將來我也要當殺豬的。」

    此話一出,前頭趕著驢的李叔便轉身狠敲了兩下阿寶腦袋:「前兒可是沒挨夠?」

    阿寶抱頭,慌忙改口道:「我錯了,我是要和阿寔哥哥學。」

    如是一來,喜事有了,趣事也有了,一路上夏意比誰都歡喜,到院時徑直回屋縫一頂虎頭帽去。

    近段日子比繡那戲服時還要忙碌,做好了一頂完整的虎頭帽,手上這頂是較大的個,約莫能在臘八前做好,除此外還將幾身新衣裳上的小石榴繡好了來。

    給景深拿繡好石榴的衣裳去時他正坐在桌邊抱頭盯窗外,她便把衣裳擱在桌上居高臨下地覷他。

    景深定定看她好一會兒,神識交流之下深會其意,而後擺出乖順的模樣將頭伸頭去衣裳上,任她擺布。

    夏意睥睨其腦袋頂,心一軟最後只輕輕摁了下,才不似那日他不知輕重的模樣。後景深才抬頭巴巴兒看抓著袖擺內側看,見果真是惦記許久的小紅石榴後笑得像個孩子。

    「等過幾日,還有個東西要給你。」她想到屋裡的虎頭帽,又多看幾眼景深,愈發覺得他戴上會好看得不得了。

    景深問是什麼,結果自然是得不了答案的,只有多等幾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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