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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8:46 作者: 櫻桃煎
    總說她是個大姑娘了,卻連女兒家愛打扮的事也忘了。

    夏意像小牛犢那樣用頭頂了頂夏先生手心,反駁說:「我才不愛美。」

    「胡說,哪兒會有不愛美的姑娘?」景深適時插嘴,手卻扶著袖兜里的東西。

    二人一個往左一個往右各說了幾句,比當初爭軟硬柿子時還要無趣,夏先生面不改色地刨了刨盆火,給兩人煨豆粥吃後才各自歸屋歇息。

    臥房內夏意才將點亮燈,就跑去大箱子裡翻找了能做虎頭帽的料子出來,在燭光下打量時就聽窗又教人敲響。

    不必問,定是景深了。

    她抱著燈咚咚跑去,跪在矮榻上開窗:「這回是什麼事?」

    景深遏抑著笑,劍眉底下一雙眼卻藏不住笑意,從懷裡摸出手帕擱在窗台上:「我記得曾有人巴巴兒看過這東西。」

    「甚麼東西?」她看眼手帕兒,亂糟糟的,指頭一牽。

    燭苗晃動下,一隻小巧的透紅耳墜兒乖巧躺在二人中間。

    「咦?」景深對著那粒紅眨眨眼,呆呆兒咦一聲。

    夏意懵了會兒,後揀起耳墜放到手心,借著燭光看,想起這是好久前跟景深偷偷去襄雲那次相中的耳墜兒,那時她只覺得好看,緣著未打耳洞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去。

    方今又見著它竟是景深給她。

    她看看景深,似還在因只有一隻耳墜兒惱喪,伸手戳戳他:「景深?它怎來的?」

    「自是買來的,明日再與你說,」他垂頭,臉上早沒了起初的笑意,接著說句,「等明兒天亮了,我就去找另一隻。」

    這話倒像是在跟耳墜兒賭氣。

    夏意笑仰著頭,伸長手將一隻墜兒放在他眼前晃了晃:「明兒教雪藏了去,便是掃了雪去也不定有呀。」頓了頓又說,「你既送了我這般好看的墜兒,我也要有東西給你。」

    「什麼?」

    夏意笑出齊整的貝齒來:「你將今日才取回來的新衣裳給我。」

    「為何?」

    「你不想要我繡的小石榴麼?」

    話音甫落,景深便換上笑意,竄回他房裡抱了兩身衣裳出來,往窗台上一擱,弓腰直視她的眼睛,凶道:「這次你若再反悔,我就----」

    「你就?」夏意腦袋探近些,兩顆頭像是要撞在一起。

    景深倏地站直身來,一抬手將她腦袋摁在冬衣上,摁完便跑。

    從軟綿冬衣里抬起頭的夏意,摸了摸不算疼的鼻子,豎著眉毛沖景深凶道:「我已經反悔了!」

    只這麼唬人無甚威懾力,景深頭也不回的鑽進屋裡。

    「反悔什麼?」

    突然一聲,夏意忙轉頭看爹爹臥房那邊,他正提著一盞燈探頭看著她,不僅聲音聽著嚇人,這場景也挺嚇人。

    她忙將窗台上的衣裳收回懷裡:「爹爹早些睡呀。」

    後在夏先生的注視下關上窗,只將景深的衣裳與先生的擱在一起就往盆邊取熱水洗漱去。

    一夜好眠,便是屋外風雪也沒驚擾了她。

    ***

    再醒時又是搖銀世界。

    比之大雪那場漸大的雪,冬至的雪是一夜驟至,鵝毛大雪教院裡的樹又一夜白了頭。

    夏意洗漱後便急急坐去銅鏡前,仔細擦過銅鏡,將裝胭脂、香粉的小盒攤放一排,再兌了黛粉便傅粉點唇描起眉來。

    昨兒買這些東西時,店家娘子還給她和小滿看了好多冊兒,分說小山眉、月眉、倒暈有何不同,又教了二人如何敷粉點唇,若非如此,她也買不了這許多東西回來。

    姑娘家果真是愛美的,塗抹胭脂時忽然想快些及笄,到時候還能買好看的髮釵來。

    對鏡梳妝畢了,她又捧著鏡子去窗邊臭美許久才坐回去,目光掃過妝檯上的那隻石榴紅耳墜兒,她拿將起來在耳邊比劃半晌,又萌生了要打耳洞的念頭……

    約莫在那妝檯前坐了一餐飯的時候,她才起身扭扭腰,尋著一張繡著芙蓉的手帕兒覆在頭上出門去。

    薄薄兒的紗巾並未擋住她的視線,只所見事物蒙上層紗罷了,她隔著手帕張望下小院,依稀辨出是白茫茫模樣,垂眼看看地下,已不見雪飄,該是停了。於是去雪地上蹭了蹭,不及上次久積的雪厚。

    「怎傻站在雪地里?」

    夏先生一如既往的從身後出聲,夏意捂好手絹轉頭看他:「現在什麼時辰了?」

    「隅中了。」

    夏意「喔」一聲,蹦躂去先生面前問:「景深呢?他起了沒?」

    「可不似你,天將亮時就撐傘出去了。」先生答完話,蹙著眉作勢要揭她臉上蒙的手帕,「可又成了瘋丫頭,蒙著臉做什麼?」

    她躲開一步:「我用了昨日買的胭脂,等景深回來一道給你們看。」

    「他回來了,到吳百順家前頭了。」

    阿溟一如既往的從頭上出聲,父女二人又教他駭了下,仰頭看去屋檐蹲著的人,他也正一臉好奇的看著夏意。

    夏先生無奈嘆氣,搖著頭去井邊汲水,夏意便跑去門前盼景深。

    透過手帕,只見高挑人影由遠及近,快到面前時停下步子問夏意:「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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