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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50:31 作者: 宋雨桐/宋語桐
「我不能,除非老爺親口要我走,否則我不會走的。」任之介挑明道,對他歷歷的指控面無表情。
闕洛已不是第一次趕他走,自從回來接手闕氏企業之後沒多久就一直這麼做了,要不是他讓人抓不到把柄,根本不可能待到現在。
只是,他一直以為闕洛只是以耍弄他為樂,並不是真心要趕走他,難道是自己的判斷有誤,闕洛一直視他如死敵,怕他貪圖闕家的一切?想到自己被人這樣輕視,任之介就算有再大的包容力都覺得氣悶不已。
別人怎麼以為他不管,但如果闕文和闕洛是這樣看他,他又何必留下來自取其辱呢?離開闕家,他又不是活不下去,要不是為了報恩,要不是自己親口答應闕文要一輩子做牛做馬報答,他根本不希罕闕氏的任何一件東西。
「是嗎?看來外界傳聞你根本不把我這個少主看在眼裡,是一點也沒錯了。」闕洛冷哼一聲,背過身去。
「之介留在少主身邊是為了保護少主、輔佐少主,這是之介僅可以為闕家做的事,請少主不要為難之介,之介可以發下重誓,對闕氏的一切絕不染指。我現在就對天立誓----」
「不必了。」闕洛懶洋洋地打斷他。要是任之介真立下那種誓還得了?他的下半生不就得累得像條狗一樣?
「少主!」
「在那些殺手還沒繩之以法之前,綾兒就先交給你了,我要回香港一趟。」
這突如其來的命令讓任之介沉默良久,明知道闕洛是故意把藍綾推給他,要他走入已設下的美人計,但他還是無法拒絕,不是嗎?不管闕洛說什麼,除了要他離開闕家這一項,其餘的他都會照辦。
「怎麼?有問題?」闕洛回眸瞅著他。
「沒有。」
「那就好,我希望我從香港回來之後,我的綾兒身上一根寒毛也沒少,你可以保證吧?」
「我保證藍小姐可以毫髮無傷。」
「不止要毫髮未傷,連她的心,你也要一併還給我,懂嗎?我可不喜歡跟自己的女人做愛,她心裡卻想著別的男人,那真是太不給我面子了。」說完,闕洛頭也不回的走開。
他臉上冷然的笑意一直在任之介眼前盤旋不去,他的話也幾乎在任之介心中生了根。
門板被敲了幾下,藍綾有點慌亂的瞪視著房門,不知道外頭的人是誰讓她極度不安,闕洛在槍擊事件之後便沒有再來找過她,任之介在醫院裡更不可能,因此,她過了非常清靜的半個月。
「我知道你起來了,開門。」
是任之介?他出院了?他沒事了?
藍綾聞聲幾乎要衝出去,但理智一下子打敗了感情,她刻意磨了好一些時間將臉上的喜悅與激動都平復了才緩緩地走去開門。
「換件衣服跟我一道去公司。」任之介瞅了她一眼,對自己在外頭長久的等待沒說半句,轉身就要下樓。
「去公司?為什麼?」
「闕洛回香港去了,從今天開始你必須二十四小時跟在我身邊。」他背對著她淡淡地道。
「為什麼?」
「你有生命危險,我必須保護你。」
「因為我是闕洛的情婦,所以你必須二十四小時保護我?」
「正是如此,還有問題嗎?」
「我不去。」
「你如果堅持,我會親自扛你去。」
「你敢?」
「我只是奉命行事,無所謂敢不敢。」任之介回過頭來看她一眼,「你只有五分鐘的時間換衣服,希望你來得及。」
「我說不去就不去,誰都無法勉強我。」她的傷心,他都看不見嗎?半個月沒見,他不關心她嗎?她為他哭得兩隻眼睛都紅紅腫腫的,她為自己沒有勇氣再走進醫院看他而難受,他卻根本不在乎。
「我聽說是你自願留下來的,現在又何必跟我鬧脾氣?」任之介寒著臉,帶點指責意味的眼神瞅著她。
「你聽說?那你該一併聽說我是因為什麼留下來!」
「不就是因為捨不得闕家的榮華富貴?還有什麼?」
「你……闕洛是這樣告訴你的,說我貪圖榮華富貴?」藍綾氣得牙齒打顫,為他這樣鄙視自己而心痛。
「不管是什麼,那都不關我的事,我的職責是保護你。」為了讓他好好保護她,闕洛還故意把關羽蝶也帶回香港了。
「我是為你留下的……」
任之介猛地打斷她的話,「要為自己的行為狡辯有太多的方式,犯不著把我拖下水。」
「你早知道的,卻不信我?還是你怕死,怕闕洛將誘拐他女人的罪名掛在你頭上,然後把你趕出闕氏?你就這麼在乎闕氏,這麼在乎它帶給你的名利地位,所以寧可當個懦夫,也不願意承認你愛上我了?」
藍綾每說一個字,任之介的心就像被人用針扎一下。
是,他是懦夫,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自己對她的在乎!她說的都沒有錯,若真要比較,他比她更恨自己,只是沒有人會明白。
「請你不要再自作多情了,藍小姐,你已經是闕洛的人,就該安安分分當他的女人,要不、當初就應該讓他送你離開,回到台灣去。」
「如果我還有選擇的機會,我會的!」她激動的對他咆哮,淚撲簌簌地落下,像散落的珍珠,「我是腦子燒壞了才會為你這種沒有心的人留下來!我真是後悔得不得了!」
「快換衣服,我在樓下等你。」任之介漠然的別開臉。
她的怨、她的恨、她的傷心、她的痛苦……全都不關他的事,他不想管,也管不著。
「任之介!你明明愛我卻不敢承認,你是個懦夫!」藍綾追出去對著他的背影怒吼,情緒激動得差一點暈厥過去,要不是她扶著樓梯的欄杆,一定會就這樣墜下樓。
為了平復突來的暈眩與不適,她撫住胸口,緩緩坐在地上不住地喘氣,任淚水滑落一臉。
他就這樣頭也不回的走下樓了?該死的男人!她為他流了這麼多淚,他卻一點也不動容!
醫院裡他撫著關羽蝶那張小臉的畫面又開始在她的腦海中放映,他對關羽蝶那樣的溫柔憐愛,卻對她冷漠無情……
她以為他是愛她的,她真的這樣以為,要不,她何必為他留下來?她何必在乎他的生與死?
可是,她就是在乎啊。
就算他不愛她,她還是深深的愛著他……
下樓的腳步旋迴,任之介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見她閉著眸子不住地喘息,痛苦的皺著眉,他的心被緊緊的擰著,最終還是克制不住對她的關心,彎身將她抱起。
「放我下來。」她虛弱的掙扎,不必睜眼就知道是他,因為他身上的氣息從他抱過她的那一天開始便烙印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你在發燒。」碰上她的肌膚,才知道她身子滾燙得厲害,任之介皺了皺眉,下意識地將她抱得更緊。
「我是在發騷,不是發燒。」她冷笑一聲,卻突然間覺得呼吸困難起來,喘得更厲害。
「忍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低頭看見她好強又蒼白的容顏上滿淚痕,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替她吻去。
抱著她,任之介腳步飛快的朝車庫走,將她放上車子前座後,稍稍暖了車便直往最近的醫院開去。
她究竟病了多久?為什麼闕洛沒有告訴他?難道根本沒有人發現她病了嗎?闕洛雖不至於對女人溫柔體貼,但絕不會坐視女人生病而不聞不問,他究竟在搞什麼?
該死的!如果剛剛他不折回來看她……想到自己的輕忽與大意,他就忍不住生氣。
怒氣與擔心讓任之介抓著方向盤的手緊握,他不住地用眼角餘光觀看著她的情況,她也睜著眼看他,想要看穿他的心虛。
「你真的不愛我?」靜默的空間裡,藍綾的眸子緊緊鎖在他線條剛硬的側臉上,急促的呼吸裡帶著濃濃的期盼。
這樣突如其來的問題讓任之介一愕,不禁在心裡頭嘆息,「你生病了,閉上眼睛休息,不要說話。」
「不,我要聽你說實話。」
「聽完了是不是就可以乖乖的了?」
「只要你說的是實話。」她燦亮的眸中還帶著淚,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
他別開眼,不想面對她那雙黑白分明、敢愛敢恨的眸子,那雙會令他不由自主地陷落的眸子。
「我真的不愛你。」
「你說謊!我知道你說謊!」藍綾激動的撲上前,不管他在開車,她的身子緊緊貼著他,雙手環住他的頸項,「我可以證明你是愛我的,我可以證明,我可以……」她溫熱的紅唇倏地湊上他冰涼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