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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06:44 作者: 荷煜
    對著他淡漠的側臉,我心裡五味雜陳,也不知是難過還是開心。

    邱鹿用胳膊肘捅徐子戎的肋骨,徐子戎則偏著腦袋對著我擠眉弄眼。

    我說:「我們明天打算明天早上就離開,沈見青,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你們要走?」沈見青豁然轉身,頓了很久才撩起眼皮,目光沉沉地盯著我,微微揚眉,「好啊,那就祝你們一路平安。」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大廳,頭上蝴蝶形的銀飾因為太過用力而纏繞在發間顫抖,如同活過來了一樣。

    我怔忪地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忽覺空落落。

    或許是我和沈見青之間的氛圍著實詭異,溫聆玉上前來,關切地問:「你們怎麼了?今天沈見青怪怪的,你也是。」

    我搖搖頭:「沒什麼,我和他之間能有什麼。」之前或許有偏誤,但明天之後,什麼都不會再有了。

    我們各自回屋,收拾好了明天的行李便休息睡下了。

    我模模糊糊地睡到半夜,卻被一串拍門聲給驚醒。

    「李遇澤!李遇澤!」

    誰在叫我?

    溫聆玉?

    我艱難地睜開眼,腦袋一片混沌不清。眼皮沉重地很,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太陽穴突突地跳著,沉悶的痛從額角蔓延到頭頂。

    「嘶——」我按了按太陽穴,強壓住了疼痛,屋子漆黑,我順著記憶中的布局和一丁點月亮的光摸索到門邊,「怎麼了?」

    門輕輕推開,溫聆玉一手捧著蠟燭,在燭光的映照下,漆黑的夜裡只能看到她秀麗的面龐,和國產恐怖片裡的畫面似的,我心跟著一跳,然後才看到她臉上朦朧一片的擔憂。

    「李遇澤,鹿鹿突然發燒了,渾身滾燙……」她說著,聲音就哽咽了。

    邱鹿怎麼了?

    腦袋裡面灌了水泥,沉重異常。思維轉動得很緩慢,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晰,但連成一句話我就迷茫了。

    好半天,遲鈍的腦子才明白過來,我說:「先給她降溫吧,我這裡有備用的藥。」

    說著,我就給返身摸到背包,翻出了裡面的發燒藥。

    溫聆玉接過卻不走,哭腔更重:「徐子戎敲了門一直沒有應,我害怕他在裡面有什麼事情,你去看看吧。」

    她一個女孩子,畢竟要避嫌。

    「他睡太死了嗎?」我模糊糊的腦子勉強清醒,「我去看看。」

    說著,我借著溫聆玉的蠟燭來到徐子戎的房間。

    敲了門,久久都沒有人應。我等了兩分鐘,耐心告罄,便喊了一聲:「徐子戎,我進來了啊!」說完便推門而入。

    屋子裡黑茫茫的,我借著燭火的光,看清了靠著窗戶的木床。走近一看,一個黑乎乎的人性隆起,正是徐子戎。

    「徐子戎……」我借著燭火靠近,只見徐子戎有氣無力地躺在木床上,雙眼緊閉,臉色緋紅,細密的汗水從額頭浸出來。他的嘴唇因為高熱已經幹得起皮,平日裡牛高馬大、健碩元氣的人卻看起來脆弱得很。

    已經燒得神志不清了。

    現在麻煩大了。

    我趕緊出門對溫聆玉說:「我下去找沈見青幫忙,你找些水來給邱鹿擦擦身子,儘量把溫度給降下來。」

    聽了我的話,溫聆玉像是有了主心骨,一連點頭,出門打冷水去了。

    我忍著自己間歇性的頭痛,順著樓梯來到一樓沈見青的房門前,深吸一口氣。

    「篤篤篤——」

    沒有人回應。

    今晚這是怎麼了?

    我焦急起來,試著推了推門,被鎖死了,完全推不開。左右看看,忽然發現沈見青的窗口並沒有闔上,可以看到裡面的情形。

    雖然窺伺別人的房間這很不禮貌,但現在事發突然,我也顧不上許多了。

    我來到窗前,敲了敲木窗:「沈見青,你在嗎?」

    依然沒有人回應。

    他的屋子採光極好,月光幾乎是正面拋灑進的房間,我眯起眼睛努力看了看,卻猛然發現裡面根本就沒有人!

    沈見青去哪裡了?

    正在這時,一陣熟悉又怪異的聲音響了起來。

    「沙——沙——沙——」

    「沙沙——」

    那是令人牙酸的,蟲類的四肢爬過地面的聲音!

    我的心高高地懸了起來,腦海中回想起了之前一路跟隨我們的那群黑色的蟲。

    脊椎發麻,雞皮疙瘩不斷冒出,山風拂過,我打了個寒戰。

    我覺得我應該回去,迅速地回去,關好所有的門窗,把所有的縫隙都鎖死!

    但我並沒有。

    鬼使神差的,我大著膽子,舉著蠟燭,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今夜的月色很好,單是月光就能勉強把樹林照得昏暗。

    我向著聲音的來源走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輕。忽然,一個漆黑的人影出現在前方不遠處!他背對著我,所以並沒有發現我,而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吹滅了手裡的蠟燭,躲在了一株兩臂合圍的樹後。

    沈見青。

    他大半夜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

    直覺告訴我,不要暴露自己的存在,悄悄地回去。但我心裡疑惑,還是探了頭出去,暗中看向他。

    在朦朧的月色下,暗影婆娑,風涼如水。沈見青立在一棵樹下,平日裡綁起來的半長發披在肩頭,微側著身子,露出半個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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