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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06:44 作者: 荷煜
    時間一轉而過,我們趁著天色沒有暗下來,回到了沈見青的吊腳樓。

    今天拍攝的照片很多,有人有風景有建築,唯一的遺憾就是沒有爬到山頂,去俯拍一張這村寨的全景。

    以後總有機會的,我想。

    我回到房間後開始做整理工作,把一些多餘的、拍廢的照片給刪除,為下次拍攝預留存儲。

    翻到最後,我看到了今天拍攝的第一張照片,也就是我教沈見青使用相機的時候作為示範所隨意拍攝的那一張。

    畫面是青灰的吊腳樓,鏡頭剛好衝著沈見青的房間,所以畫面中央是沈見青被推開的小窗。

    我本打算直接刪除了,但卻無意間看到了他窗上似乎放著一個奇怪的東西。我兩指放大了畫面,湊近了相機仔細研究。

    那是一個灰黑色的盅,目測有碗一般的大小,但深度比碗要深得多,上面還有個黑色的蓋子。盅的側面有一些花紋,用淺金色的紋路刻畫著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蝴蝶的另一邊則是半隻蟲子的形狀,另外一半隱藏在了鏡頭拍攝不到的角度。

    我忽然生出了奇怪的想法,直覺這個東西絕不簡單。想了想,耳畔驀地浮現出阿黎曾經說過的話。

    「我們是不會,但是氏荻山裡面的人未必不會!」

    氏荻山裡的苗族會下蠱。

    當時我們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把它當作了一個消遣談資。但現在我開始懷疑這句話的可靠程度了。

    世人對於苗族下蠱的了解,都只存在於口口相傳的故事裡,誰也沒有真的見過。說實話,不好奇是假的。

    如果我能夠證明苗族蠱毒是真的,如果我能夠向世人展示什麼是真正的蠱……那我們這次出行的意義將是里程碑式的!

    不過今天已經晚了,天色都快完全黑下來,再去打擾沈見青實在不應該。而且想到今天的那個擁抱,和沈見青曖昧的話語,我就忍不住心臟多砰砰跳兩下,不想夜裡獨自去見他。

    還是早點休息吧,不要胡思亂想了。我嘆口氣,默默躺上床。

    山裡的生活沒有電、沒有網,對於習慣了高科技生活的我們來說都太過枯燥。天色一黑下來,就只能靠寥寥的蠟燭來照明,除了睡覺也沒有別的事情可以做。

    我躺在床上,睡意全無。

    一輪明月掛在漆黑的夜幕里,反射著來自於遙遠太陽的光線。今夜月光大好,照在樹林裡,把樹木的陰影投進了屋裡。借著月光,我也模模糊糊能看清屋裡。

    實在睡不著,我乾脆爬起來,坐在窗下看月亮。

    今天應該是農曆接近十五了,月亮渾圓明亮。偶然有浮雲遮住月亮,但也會很快就消散掉。

    或許明天又是個好天氣。

    我的頭懶洋洋地靠在窗台上,視線下移,忽然發現窗台的橫木上有著一道道奇怪的刻痕。

    嗯?

    「這是……」

    我湊近了,借著月光查看。

    窗台是由整塊木頭刨製成的,在歲月的洗禮下生成了自然的光澤。而在窗台的側角,有著一道道疊加在一起的痕跡。

    這顯然不是刀子留下的,因為刀痕會深且利。這裡的痕跡淺顯而雜亂,倒像是……人的指甲劃出來的。

    像是人用指甲,一遍又一遍在窗台上抓撓,然後留下的痕跡。

    我試探著用手摸了摸,發現這個位置右手大拇指很方便施力。

    得失眠成這麼樣子才能無聊地留下這些痕跡?我低低地笑了一下,想像著這個房間的上個住戶失眠的形態。

    坐了一會兒,困意上涌,我打了個呵欠,爬回了床上。

    但今晚的覺似乎是註定睡不好了。

    我剛睡著,夢境就纏住了我。

    我好像又回到了氏荻山的森林裡,從小溪出發,然後循著徐子戎留下的痕跡,最後完全迷路。

    密林里風動樹搖,黯影幢幢,樹葉「沙沙」地響,與腳步聲融為一體。

    一切危險的事物都藏在看不見的角落裡。

    我機械地揮動著手裡的樹枝,探尋著莫測的前路。

    忽然,手裡觸感一軟,我的樹枝觸碰到了一個生物。它「嘶」的一聲,從藏身的樹葉下探了出來,是一條烏黑的蛇。

    我們按部就班地與蛇對峙。

    它弓著身子,彎曲起來,做出一個攻擊的姿勢,信子時不時地吐出,分叉的舌尖恐怖詭異。它那烏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盯住了它的獵物,那雙冷血動物的瞳孔里沒有人類會擁有的情感,任何與之對視的人都會不寒而慄。

    我一動不敢動,等待著它的退卻。

    但奇怪的是,這一次它並沒有退走。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開始心底發慌,呼吸不暢。

    突然,我眼前一花!

    那蛇趁著我不防備,猛地撲了上來!

    它的身軀詭異地凌空膨脹,撲到我身上的時候已經變成了一條烏黑的蟒蛇。它迅速地盤旋在我身上,用敏捷而柔韌的身軀絞緊我的身體,一圈又一圈,完全沒有逃離的空隙!

    「啊!」我倒在地上,抬手抓住黑蛇恐怖的腦袋,防備它的血盆大口。我艱難地回頭一看,身後哪裡還有夥伴們的身影?

    「邱鹿!溫聆玉!徐子戎!」

    沒有人回應。

    我命休矣!

    黑蛇渾身布滿蛇鱗,我雙手掐住它的頭,觸感冰冷滑膩。它一時不能咬住我,但卻並不慌張,只是不斷收緊它宛如沒有骨頭的身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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