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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31 20:06:44 作者: 荷煜
    我呼吸一窒,心底也忍不住發虛。

    溫聆玉似乎想要安慰她:「我們……我們……」可到最後自己都說不出口。

    一行眼淚就直直地從邱鹿眼眶中淌下來:「我不想死在這裡,我爸媽還等著我回家呢。我……我還這麼年輕……」

    說完,邱鹿哽咽著和溫聆玉抱在了一起。

    徐子戎猛地把手裡吃完的罐頭砸向地面,恨恨地說:「該不會是那個小子給我們指錯路了吧!他根本就不知道出去的路,給我們瞎指了一條。否則我們走了一天,怎麼可能連一個人影都沒有,還越走越荒涼?」

    我說:「我們和他無冤無仇的,他為什麼要整我們?」

    「我怎麼知道,可能他就是沒事吃撐了!」

    我不願再細想下去。現在如果走回頭路,我們的沉沒成本就太高了,而且也不一定能走出去。

    我說:「今天走了這麼久,我們還是早點休息吧。別想這些了,我先守夜,你們睡吧。」

    三人默不作聲,溫聆玉和邱鹿爬進了帳篷里,徐子戎抖了抖睡袋,也把自己套了進去。

    我坐在火邊,還是冷。女孩子們可以委屈落淚,可以驚慌失措,可以尋找依靠。男孩子也可以發泄憤怒,可以情緒失控。

    但我們一整個隊伍不能全部陷入負面情緒里,那樣我們才是會真正地淪入深淵。

    可我不是沒有情緒的機器。

    在夜色中,我拉緊了身上的衝鋒衣,湊近篝火。灼熱的溫度撲面而來,可寒意卻像是從骨子裡滲出來的,凍得我牙齒都差點「格格」發抖。

    一分一秒都很難熬。大家的手機電量都所剩不多,我們約定好是輪流開機,查看時間和信號。我摁亮屏幕,不到十點鐘。

    信號格依舊是空的。

    第11章 林中小溪

    今晚,我知道註定是個不眠之夜。

    如果昨天在車裡過夜已經算是倒霉,那今天幕天席地,簡直是我生平頭一次。

    帳篷里一直傳來溫聆玉和邱鹿的說話聲,很細很低,模模糊糊地聽不清。徐子戎躺了好久,呼吸聲急促煩悶,最後他索性翻身起來,眼裡一絲睡意也沒有,默不作聲地踢了踢篝火邊的灰燼。

    「睡不著?」

    徐子戎皺著眉搖頭,然後又點點頭,他煩躁地撇過頭去,過了很久才說:「我覺得他媽的是我連累了你們。」

    我說:「不用這麼想,就算是我也會迷路的。」

    徐子戎擦了把臉,我這才發現他居然哭了。我沒有做聲,也沒有轉頭去看他,更沒有出言安慰。或許對於現在的他而言,安慰反而是尷尬。

    我看向漆黑一片的密林。

    夜晚的樹林黑影幢幢,稍微有夜風拂過,就會有墨影搖擺晃悠,為這個夜晚平添幾分詭異色彩。

    「沙沙——沙沙——」

    又是風吹動樹木的聲音。

    但徐子戎卻突然直起身子,瞳孔放大,露出震驚的神色。

    不,不對!

    現在根本就沒有風!

    我一瞬間明白了那是什麼聲音。

    那是……來自蟲子成群結隊爬過地面,無數四肢刮過地面發出的令人牙酸的聲音。

    「那些蟲子……」徐子戎顧不上灼熱,從篝火挑起一根稍長的樹枝,當作火把舉在手裡,照亮了更遠的一小片地方。

    一隻又一隻黑色的蟲,像黑夜裡潛伏著的怪物,蟄伏在不遠處。它們成群結隊,蜿蜒爬行在路檐,背殼微微反射著火光。

    「怎麼又來了!」

    徐子戎低低地怒吼一聲,揚起那截樹枝就要去燒蟲子。

    我一把攔住他的手:「你瘋了?森林裡見火即燃,頃刻間我們就命喪黃泉!」

    樹木最怕火,雖然現在是初夏,可一旦燃起來根本控制不住。我們就算能活著出去,也會被判個放火罪,關十年八年的。

    徐子戎恨恨地放下火束:「這是什麼玩意兒,一直纏著我們!」

    他那咬牙切齒的表情,簡直是想一泵殺蟲劑全把它們噴死。

    我說:「會不會是我們帶的食物在吸引它們?這些蟲陰魂不散,但也沒有實質性傷害到我們什麼。」

    「媽的!操!」

    這時,小帳篷的門帘被掀開,溫聆玉和邱鹿將頭湊了出來。兩人都清醒得很,面露愁容。

    邱鹿說:「怎麼了?你怎麼罵髒話?」

    徐子戎欲言又止。

    溫聆玉沒有說話,抬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我,裡面全是擔憂。

    我心一軟,不想女孩子們再擔驚受怕,便說:「沒什麼事,你們休息吧。有什麼危險也是我和徐子戎頂在前面。」

    她們對視著,放下帳篷的帘子。

    我怕徐子戎再犯衝動,做出什麼難以挽回的錯事,便留了心。幸而這一晚雖然有些小波折,但也平平安安地過去了。

    第二天,天氣晴。

    天高雲淡,連雲都是不成氣候地散著,陽光直射大地。林子裡的潮氣被烘烤了起來,皮膚黏黏的。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我們已經三天沒有洗澡的原因。

    我們四個已經蓬頭垢面,溫聆玉的劉海幾乎油成了一縷一縷的,緊貼在額頭上。邱鹿的長髮打了結,只能用五指簡單地梳理。徐子戎的臉上沾著灰燼,應該是搗弄篝火時染到的。當然,我也沒好到哪裡去,白襯衣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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