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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只有陸起章自己知道,眼前這枚玉璽同寶冊,是假的。
燕帝退隱之前,陸起章與燕帝有過一次交談,而這種促膝長談進而轉變為一種逼迫,逼迫燕帝交出皇帝金印。
令陸起章意外的是,燕帝昏睡之前要咬死了話口,再問不出別的。
但時不可待,顧珩不知何時而返,若不趁這個當口登基,這才是白費的好時機。
當夜,陸起章便命人找尋良匠,幾乎在一夜之間,天邊泛白時,陸起章便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而那幾個知曉內里的匠人和奴婢,亦悉數奔赴黃泉了。
大殿上,玉璽和寶冊是被紅綢蒙著的,無人可窺仔細,雖不合規矩,但如今陸起章稱帝已成定局,再無人敢置喙一二。
待群臣行完跪拜之禮後,陸起章沉聲道:「今天下以平,唯二事令朕憂心,城陽王自謀逆罪後便不知所蹤,司法處也未得回信,今朕登大寶,孰是孰非,當再議,諸卿當共察此事。」
文武百官稱是,但明眼人不細思量便知,陸起章哪裡行的是仁孝之道,他怕的是這帝位不穩,唯一的兄長再來搶奪。
陸起章清了清嗓子,繼而說道:「論及謀逆,還有一人合該共誅。」
陸起章故意頓了頓,想看看階下是否有主動附庸的,但等了半晌,眾人皆噤聲不作。
「顧珩。」陸起章自己續起了自己的話。
「朕先前憂心國事,無暇顧及搜捕之事,先前只是草草緝問,如今有精神了,該好好整辦了。」
陸起章的聲音迴蕩在殿內,大殿中官員不少,但抵不過這高聳的樑柱和大開的殿門,陸起章「好好整辦」四個字縈繞在殿內,經久才堪堪散去。
原本千鷹司蔣氏現已提拔為宮中總衛的提督,而今在新帝身側當值,見眾人尚在猶疑,便第一個站了出來,俯首道:「是。」
未及眾人附和,陸起章勾出一抹極為詭異的笑,而後拍了拍身側的扶手,長嘆一句:「看來,朕這大殿之中,尚有不辨黑白,不忠君的臣子啊。」
蔣氏似與陸起章早已串聯好,這話像是信號,剛一落地,蔣氏便抬臂招手,隨即一行穿戴齊備的兵卒持刃上前。
「司學監的王永德,中樞西屋的陳向侃,國禮監的周秉筆,殺。」
被陸起章念到名字的這些人尚未反應過來,便如同雛雞一般被兵卒捉於殿前,只待蔣氏一個眼神,手起刀落,立時血濺當場。
文官群里的儒生見不得這場面,紛紛別過臉去,竟有幾個年紀稍長的一時心梗昏死過去。
陸起章抬指點了點:「殿前失儀,去了他的官爵,全家充為兵奴,打發了去。」
幾個精壯的侍衛連帶著殿前的屍首將人一併拖了出去,待場面打掃乾淨,陸起章有登上一派柔意的笑。
「嚇著眾卿了,死的這幾人均是顧珩先前的門生,這些人與大燕無益,朕好似還漏了幾個----」
陸起章的視線逡巡一番,而後含笑說道:「容你們活幾天,一月內,找不到顧珩,朕要你們陪葬。」
陸起章如今初登大寶,不必再有任何顧及,一紙令下,便讓全部兵馬上街搜查顧珩等人的下落。
京中街上全是兵卒走動,但凡有形容相似者,皆會被抓去查問,一時鬧得人心惶惶。
顧珩未雨綢繆,將若雲曼兒遣回遠處,剩下的人則各自安排了去處,身邊僅留下孟夫人、賀風、墨隱與暗中的幾個護衛。
秦觀月產期將近,此處到底不算安全,顧珩思慮再三,還是決定帶著他們往霽州去。
霽州雖然荒遠,但近可入燕都,退可向雲州。且之前顧珩在朝為相時候,曾在霽州布下兵馬暗衛,以防不時之需。
霽州名為天子腳下疆土,實然全只聽顧珩手中的兵符調令。
雖然顧珩在馬車內布滿軟墊,但畢竟路途遙遠,車行到趙南縣時,秦觀月便覺得不適。
顧珩不忍再讓秦觀月勞累,他之所以至今還在忍耐,正是因為怕戰火亂世波及無辜,誤傷了秦觀月與腹中的孩兒。
可如今看著秦觀月這樣奔波,他一時有些遲疑,不知自己這一步棋是否走錯。
「就在這裡停腳吧。」
賀風有些猶豫:「丞相,離霽州只差三十里路,若在此處停下,恐怕不妥,還是辛苦些,只要到了霽州,便無後顧之憂了。」
秦觀月坐在馬車內,聽見車簾外的動靜,強忍著不適挑開了車簾。
顧珩看見她面色蒼白,額角泛著虛汗,心如刀絞,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月娘,你別見風,快回去坐著。」
「我不礙事。」秦觀月緊了緊顧珩的手,「這孩子沒那麼嬌貴,不要因為我耽誤了事。」
「不可。」顧珩斬釘截鐵,沒有一絲餘地。
哪怕去霽州才是眼下最佳的路,可他不能讓秦觀月再這樣奔波下去。
顧珩望向賀風,眼神似覆寒霜:「不必再說了,駕車,去最近的驛站。」
賀風知曉顧珩決定的事情無法改變,於是識相地閉上嘴,握緊了手中的韁繩。待顧珩邁上馬車,便駕車而去。
顧珩坐在秦觀月身旁,握緊了她的手:「月娘,對不住。」
秦觀月渾身虛乏,但仍然勉強笑了笑,安慰顧珩:「看來這孩子肖你,不是省事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