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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他們每一個人都手握刀鞭,神色疾厲,一刀一鞭地笞打在顧珩身上。
秦觀月在旁邊哭著喊著求他們住手,可他們仍然無動於衷。
「珩郎!」秦觀月叫著顧珩的名字驟然驚醒,猛地坐起在榻上。
她的寢衣被汗水浸濕,眼角還有幾道淚痕,她看見母親和墨隱正在榻旁,哭著抱住了母親。
「阿娘,顧珩他不好了,我該怎麼辦,我們該怎麼辦……。」
空氣中瀰漫著濃重的藥味,孟夫人心如刀絞,小心地拍打著她的後背,輕聲安撫著:「他不會有事的。」
在母親的安撫下,秦觀月的呼吸漸漸平靜下來。
「阿娘,我要進宮去找陸起章。」
孟夫人心疼地握住秦觀月的手:「月兒,你不能去。」
「阿娘,顧珩不能有事。」秦觀月泣不成聲,雙眼通紅地像是兔子,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流下,打濕了母親的肩膀。
往日她以為自己厭惡極了顧珩的控制,想方設法地想要從他身邊離開。可在剛才的夢裡,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失去顧珩的痛苦,直到那時她才知道,她早已離不開他。
陸起章已經是個瘋子,為了皇位他可以不擇手段,他又會怎樣對待顧珩?
夢裡的場景太過真實,以至於她一回想起來都會覺得心窩陣陣發痛。
秦觀月哭得喘不過氣,孟夫人亦落下了淚。
秦觀月不顧孟夫人的阻攔,說什麼也要去宮裡見陸起章。情急之下,孟夫人一掌打在她的臉上。
秦觀月漸漸停止了啜泣,另一種委屈湧上心頭,她淚眼漣漣地望著孟夫人,眼裡似有千萬般話想要說。
孟夫人哭著跪倒在地上,將她抱在懷中:「我的兒,你已有了身孕,那吃人的地方,你去不得啊----」
顧珩為李氏後人的議論很快傳到了陸清漪的耳中,彼時她正在剪窗花,手一抖,剪子划過了指尖。
知書急忙湊上前來要給她上藥,陸清漪搖了搖頭。
她凝神望著指尖上沁出的血點,眼皮一跳,似有種不詳的徵兆。
顧珩他,怎麼會呢?
若他真是李氏後人,那他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籌謀,又是怎麼在這麼多年裡騙過這麼多人的?
可他既然能隱瞞這麼久,為何又在如今父皇垂危的關頭,被陸起章查了出來。
陸清漪心裡疑團密布,攪得她整夜無眠。次日一早,她便請命去天牢探視顧珩。
奇怪的是,陸起章並未做阻攔,反而頗有深意地提醒她凡事要三思而後行。
陸起章變了,陸清漪知道。他早已不是那個恣性灑脫、真摯懷郎的襄陽王了。
他的野心太大,大到昭然若揭,卻連隱藏也不屑。大到陸清漪都害怕,連自己都會變成他的一枚棋子。
但即便她明白顧珩現在的身份不宜與他多有接觸,可是那畢竟是她心心念念許多年的人,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他步入死巷。
若是他願意,她就算傾其所有,也會護他周全。
陸清漪以錦帕捂住口鼻,但天牢里刺鼻的氣味仍然無孔不入地鑽進她的鼻子裡,聞得她胃裡一陣噁心。
為了見顧珩,她特意換上新裙新鞋,然而邁進天牢的一瞬,她便後悔了。
滿地難以言明的污垢順著血水蔓延,還有不知何處而來的飛蟲走蟻。即使她已經萬分小心,裙擺和鞋面還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污漬。
這一條甬道太過漫長,走到顧珩的牢獄門前,她似乎已費盡了全部的力氣。
關顧珩的牢獄在最深處,共有三道防門,往日這間曾關過前朝殺人如狂的邪魔將軍。
陸清漪的心裡泛起了酸,有些怨恨起陸起章的無情。他與顧珩好歹有年少相交的情誼,顧珩這樣的文士,恐怕連重劍都難以駕馭,何苦這樣待他。
獄卒打開最後一道鐵門,將火把掛在牆壁上,陸清漪才得以在微弱的光束里看見顧珩的背影。
他面向牆壁盤腿而坐,身下是枯舊的稻草,四周是深印血跡的空牆。
他身上的衣裳已被鞭子穿透,沾染著血跡,狼狽地不成樣子。可他依舊背脊挺直如青松,連髮絲都不留一縷的束在發冠中。
若非陸清漪親眼所見他背上的鞭痕,她幾乎要以為顧珩是在山林間打坐冥思,不受世間紛擾的影響。
她看得有些入神,一時無言。顧珩背對著她,卻像是看見了身後的來人。
「公主何故來此?」
「我……」
顧珩的聲音清冷如覆霜,陸清漪被這突如其來的問話堵住,來時路上早已準備好的說辭忘了個乾淨。
她想要秉持禮節與體面,想要居高臨下地讓顧珩做出選擇,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丞相痛嗎?
顧珩闔眼道:「身立於天地之間,如同枯枝槁木。如此,則劍戟不能傷,虎豹不能害。」
這是顧珩曾經教給她的道經,那時他們之間還沒有旁人的出現。顧珩只是顧珩,即便他不會為自己折腰,但陸清漪也知道,他也不會為別的女人所動。
可如今,似乎大不相同了。
陸清漪沒有顧珩這般的心境和修為,也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下修身養性。
她急於做的是更要緊的事。
「若我說我能救丞相出去,丞相願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