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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陸起章說完,有意留了個話口,想聽顧珩的回答。
顧珩呼吸有些吃痛,但還是呼氣笑了笑:「怎麼,還想我謝你嗎?」
「說說吧,這麼多年,你隱姓埋名潛入皇宮,想做什麼?」陸起章是在懷疑顧珩與燕帝病情有關,這是個極佳的理由,他想要燕帝立時而亡,顧珩便是最為趁手的理由。
陸起章示意一旁的筆吏官動筆記錄。
暴室內有一方小床,光束被欄杆阻隔開,不均的灑在顧珩的睫毛與鼻樑上,顧珩吃力地抬了抬眼,很快又收回了對於光亮的渴望。
他輕聲的笑響開在暴室,顯得從容不迫:「無話可說。」
顧珩的話讓筆吏官手下一抖,這種不留情面的回絕亦讓陸起章失了體面。
陸起章羞憤交加,到了如今這地步,顧珩仍意欲與他抗爭些什麼,顧珩身邊的兵卒預備再行刑,陸起章將其呵止住。
「無話可說,那要不要本王去問一問貴妃娘娘?」陸起章的眸底含笑。
暴室陷入沉寂,待到陸起章以為顧珩已昏死過去的時候,顧珩緩緩抬眼望向他,喉間傳來一聲低沉而森冷的回答。
「你敢。」
秦觀月更換了衣裳,離開清平觀前,她望見那一樹紫藤在風中微微搖晃,心裡不是滋味。
她摘下一株紫藤放在懷中,來到清平觀的後門,賀風早已在此等候。
秦觀月四處掃視了一番,卻並沒有看見馬車,疑聲問道:「車呢?」
「在那。」
賀風的話音落下,不遠處一輛騾車緩緩駛來,停在二人面前。
騾車上前後堆放著兩個木箱,木箱似有些年頭,外殼邊緣都泛著霉跡,氣味難聞,秦觀月不禁抬起袖子遮鼻。
賀風打開其中一個箱子,裡面堆著不知從哪裡扒下來的廢棄衣料。
賀風屈膝單腿跪在地上,撩開膝上的袍子,拍了拍腿:「娘娘。」
秦觀月看著那散發霉味的箱子,皎白的面上閃過幾分猶豫。
賀風不懂得憐香惜玉,只知道情態緊急,多磨蹭一會兒便是多一分危險,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聲音有些急厲:「眼下宮門城防守衛嚴密,娘娘若還想與孟夫人見面,就不要再等了。」
秦觀月被賀風的聲音嚇到,也就只有賀風敢這樣與她說話。哪怕是顧珩,也不敢這樣疾色待她。
想到顧珩,她心裡又泛起了酸澀的滋味。
如今顧珩不知身在何處,若他真身陷囹圄要還她自由也就罷了,但若他只是厭棄了自己,她定要找顧珩討個說法。
當初是顧珩非要將她捆在自己身邊不放,斷了她與陸起戎的一切往來,如今怎能這樣一言不發地就離開。
真是錯信也錯看了他,誤以為他還是堪可倚靠的人。他昨日還說世間男子大多不可信付,如今看來他與那些負心漢又有什麼兩樣。
秦觀月心裡無比氣惱,但氣惱之後,她悲絕地發現,她此刻居然盼望顧珩只是不想再與她有往來,而不是真有什麼生命之憂。
秦觀月踩著賀風的腿,借力攀上那比她還高的箱子。賀風幾乎是將她整個人甩進箱內,她後背著下地狠狠墜入了那些破布衣料中。
賀風匆忙地將被她壓在身下的衣料抽出大把,胡亂地扔蓋在她的身上,那些衣服上陰暗潮濕的霉味混雜著不知是哪來的汗腥味,鋪天蓋地包裹在周圍,秦觀月簡直要作嘔。
她被這些衣料壓在箱子底下,來不及出聲動作,賀風便利落地將箱子關起。
他的動作太快,秦觀月一縷衣角還被箱蓋夾在外面。
秦觀月苦不堪言,在心裡暗罵賀風行事魯莽,邊用力把衣角向內扯。
被壓在層層衣料下,秦觀月感到呼吸困難,胃裡翻湧不止。
騾車將才行動,碾過青石小路,秦觀月躺在箱底,細微的顛簸對她而言都十分明顯。
這幾日她總覺得身子疲乏,如今被這些臭氣熏天的衣料包圍著,更是從心底里犯噁心。
在陣陣顛簸中,秦觀月的眼角漸漸濕潤,不知何處而來的委屈如潮湧般包覆著她。
原先她接近顧珩,只是抱著利用的目的和挑釁的趣味。她想看高高在上的丞相失態,讓他也嘗嘗尋常人家的苦果,更想倚靠利用他的權勢,還來自己的榮華和自由。
可真到了拿回身契的這天,她滿心想著的居然是顧珩的安危,甚至害怕昨日會是她與顧珩的最後一面。
在黑暗中,她從懷裡摸出那株紫藤,指尖細細撫摸過柔軟的花瓣。
顧珩騙了她,分明答應今年春時陪她用紫藤花蜜作糕餅,可如今卻不知蹤跡。
馬車不知駛出多久,忽然猛地停下,秦觀月整個人猝不及防地向前仰去,額頭撞到箱壁,一時疼痛不已。
這一下撞得不輕,她只覺得眼冒眩暈,難受地將身子蜷成一團。
她用力地攥緊雙手,蔻甲深深嵌入掌心,才能勉強抑制住胃裡的不適。
忽然,箱蓋被人掀開,一道光束自頭頂的縫隙里映射而下,直直刺入秦觀月的眼底。
第91章
顧珩下獄以來,陸起章下命封鎖宮門,除宮中照常雜役和其麾下臣工之外,其他人等只許進而不許出。
賀風得到消息,當即去清平觀接秦觀月離開,卻還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