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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陸起章起身轍離,餘下不表。
翌日,群臣齊集,靴履繁雜,是因為前一日夜裡接到中樞發來的一道旨令,於今日重開御門議政,雖未言明議的是誰,但都心知肚明是陸起章的意思,也無人敢違背。
但這其中並不包括清平觀的那位。
顧珩在宮中,因而中樞散旨大都是口喚,顧珩聽命時,秦觀月尚在安眠,因而也未多做問詢便打發走了。
顧珩讓無塵將人遣走後,一人於老藤下獨坐了良久,他似乎在澄明的月下想通了許多,他知曉這一次的朝會或許要將這大燕風雲重新書寫,或許會將他的身後名再次評定。
他唯一擔心的是,這場詭譎風波後尚不知情的秦觀月。
但至少,他這幾日無愧於秦觀月,母女二人的笑音縈耳不散,秦觀月這幾日對他的上心或許也有這份緣故,但顧珩並不在意,他在意的,只有秦觀月這幾分發自肺腑的關切。
顧珩起身拍了拍老藤粗糙的皮,像是對一個老友最後的告別,又回身對無塵說道:「明日別吵醒她,這幾日,多上些心,我會為你們一爭的。」
蟾華下,顧珩的眼角似有些晶瑩,他勉強忍了下來,或許為了明日的那一刻,為了作出李氏後人,他已等待了太久。
百官雲集,一時自大殿至廣場壓來一片紅紫袍色,顧珩來的稍晚些,則見一些老友舊交及門生向他致意,他也少有的頷首回應。
顧珩的每一步都走的極緩,仿佛在感受這個王朝微弱的脈搏,兩旁投來或善或惡的目光並未影響他的進程,顧珩徑直走向群臣之前,立於一側,這是他大燕宰輔的位置。
一個武官等得有些焦躁,便自後面喊話:「中樞傳的這樣急,說要擬題議政,怎的不見人來主持,丞相呢?」
顧珩其下一個門生回詰道:「陛下抱恙,我等亦是昨夜剛接到的消息,丞相行事早有籌劃,怎麼如此倉促!」
那武官似吃了個癟,只墊腳往前看了眼顧珩,便不再言語了。
未及群臣議論,在大殿一側的側殿中,傳來一陣陰沉的男聲。
「丞相這樣的人,自然是早有籌謀的。」
陸起章自偏殿而來,幾個麾下幕僚遠遠便行禮致意,陸起章踱步到顧珩面前,對上那雙平靜的雙眸,含笑戲謔:「不是嗎,丞相?」
顧珩的目光垂下,不是躲避,更像是對於陸起章的不屑。
「王爺,既然您早就到了,緣何不早些開始,同臣等說道說道今日議的是哪門子事!」那武官見陸起章來了,卻還是煞有介事的擺譜,於是不堪勞累開口問道。
的確,陸起章接中樞之名大開朝會,因消息突然,京畿的官員自半夜就開始整備了。
陸起章聞言後,只是一笑,邁步掠過顧珩的衣襟,步至文武官員正中說道:「今日要議的,是丞相顧珩欺君罔上,禍國害民。」
眾人譁然,一時間無人敢先發聲。
陸起章旋身行至顧珩面前,含笑道:「丞相,不如你自己來說說,早年間南浙的李氏大案,與你是什麼關係?」
第89章
中門大開,微風拂過顧珩的衣襟,如捲起白色的波濤。
顧珩眉眼稍懈,表露出一種從未有關的釋然。
顧珩並未回話,而這種姿態更加激發了陸起章的野心,陸起章輕笑兩聲,向群臣開口。
「本王來替丞相說,近日京中南浙一派的舊畫又重登市面,細察之下,才得知是有人高價收購,而這個人,就是顧珩。」
陸起章回身看向顧珩,不顧群臣嘈雜的議論,再續話鋒。
「這些畫作皆是出自逆賊李道生的手筆,而顧珩此舉,意欲何為?」
陸起章話稍頓了頓,將目光投向了立於殿下的一名臣公身上。
這都是陸起章早先打點收買好的人,意欲近日一舉拿下顧珩。
那人立時明了陸起章的意思,挺身一步向前說道:「想來除了親信或門生,無人再有這樣的閒心,按照顧相的年歲來算,應不是門生。」
話音剛落,另一身著青袍的年輕後生接話:「臣曾翻閱過當時李氏的案卷,發覺裡面記錄草草,若是當時真有遺漏,也未可知。李氏之子搖身變為大燕宰輔,也不無可能。」
顧珩垂眸不語,這種不抗爭的態度似乎使他的同僚有些詫異,其中不乏有幾個資歷尚淺的耐不住性子與方才那幾人爭論起來。
陸起章只是笑笑,由他們吵嚷了一番,直到形勢快要不可控前,這才發話:「事關國體,陛下抱恙,本王行京察司職權,緝拿反賊顧珩。」
「顧珩,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
顧珩緘默沉靜的似乎讓人忘記了他的存在,忘記了他存在於這場風暴的中心,顧珩只是淡淡的吐了口氣,好像多年來隱忍的鬱結也悉數消散。
在眾人的注視下,顧珩緩步出列,說出來讓眾人唏噓的一句話:「無話可說。」
陸起章本以為,今日之事會是一場難以取捨決勝的交鋒,故而他準備周密,甚至做好了不能文取便以武奪的準備。
然而顧珩一字未辯,就這樣輕易繳械,讓包括他在內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陸起章望向顧珩,眼中神色複雜。
當群臣以為顧珩此話將作為這場議政的結尾時,原先指責顧珩的那名年輕後輩忽然站前一步,又朗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