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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內室榻前的帷帳全部被放落下,層層疊疊地遮掩著榻內的風光,只有榻旁一雙凌亂相疊的繡鞋,還足以窺得帷帳內躺著的是一位姑娘。
顧珩彎腰將那雙繡鞋放好,撩開帷帳,坐在榻邊。
秦觀月蜷縮在榻上背對著他,雙臂很警惕地環攏在一起。
「月娘,今日我很高興。」
榻上的人微微動了動,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微微提高聲音又反問了一句:「高興?」
秦觀月脆生生的冷笑了一聲:「丞相自然是該高興,畢竟今日之後,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丞相與公主多麼般配了。」
在把顧珩攔在門外的兩個時辰里,她在屋內,目光所及之處皆有顧珩的影子。
書台前是他曾經握筆繪文的地方,瓷缸前他常站在那處捻食餵魚,榻上更是盡染他身上的松木香。
可如今看來更像是一種笑話。
在他人的眼中,只有柔安那樣出身的女子,才堪與顧珩相配,那顧珩又是怎麼想的?
她不敢問,但那一點微妙的自卑心又在作祟,讓她對顧珩本就微薄的信任更加動搖。
更令秦觀月感到氣悶的是,她察覺到她如今的喜怒居然會被顧珩調動,她嗅到了一種危險的氣息,似乎對於獵者而言,對獵物生出不該有的情緒,便是失手的開始。
想到這裡,她既對自己的沒出息生氣,又怨自己比不得柔安那般的出身。
眼眶泛了酸,她將整個側臉埋進枕頭裡,不願讓顧珩察覺到她的失態。
可即便她什麼也不說,一切微小的舉動都被顧珩都看在了眼裡。
一陣微小的窸窣聲後,秦觀月的後背陷入了一片寬厚的溫暖。
顧珩不顧她的掙扎,將她牢牢地環抱在懷中,將她的手握在掌中,緩緩摩挲。
秦觀月似乎還有些不甘心,最後掙扎著又動了動。
顧珩冰涼的唇瓣落在她的後頸,輕輕落下了一個吻。
他的聲音溫柔,似一片皎白的月光落在沉寂的海面:「月娘,我的手臂好痛。」
顧珩像是對待珍寶般將她的手放在掌心呵護,常年握筆留下的薄繭摩擦著她的指尖,蕩滌出略顯繾綣的氣息。
秦觀月的確不敢再動了,她只消微微一動,便能感覺到後腰處碰上了如熱鐵般的堅實。
顧珩低沉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似是情人的低訴:「月娘,你能因為我而不高興,說明你是在意我的。所以我很高興。」
秦觀月抿了抿唇:「丞相未免太過自信了。」
顧珩輕笑了一聲:「今日講經會是承了以陛下祈福的名義,實非我所願。至於旁人怎麼議論,我從來不在乎。月娘,百年後能共殮一棺,交由世人評判的,只有你與我二人。」
秦觀月聽見這句話,心裡的冰棱漸漸消融,似乎先前的餘氣也不那樣濃了。
她眉目間稍柔和了點,問道:「手臂還疼嗎?」
「嗯。」顧珩湊近她的耳邊,握住她的手,意味深長,「今夜的衣裳,恐怕我自己一人不方便褪了。」
宮中一場大火後,襄陽王府鮮有的開始熱鬧起來,蔣氏派遣人於南浙查案之時,除了探聽消息,還帶來了幾個舞姬,如今襄陽王府已高築戲台,預備登台奏樂。
陸起章於台下取食著核桃粒,蔣氏則在一旁奉茶。
「王爺可安心了,今兒一早宮中就來了消息,說是吳嬪宮中早已淪為了一片灰燼,勿說是屋樑了,這闔宮連片成樣的樹葉都沒有了。」
陸起章眉峰一挑,對於意料之中的事並未做出多大反應:「去的仵作怎麼說?」
「雖人已焦黑不辯,但數查點清楚了,一個不落。」
蔣氏雙眼迴轉了一圈,然後俯身於陸起章耳畔沉聲說道:「正宮中的人一屍兩命,驗過了。」
話音將落,陸起章則暢快的拍了拍桌案,興致勃勃地沖台上人喊說:「今兒唱的好,本王自有厚賞。」
蔣氏見陸起章在興頭上,便借勢再推一把:「王爺,燕帝已不大行了,之前您讓屬下辦的事,屬下已辦妥帖了,您看是什麼時候……」
「既是已掃清了累贅,前路光明可盼,擇日不如撞日,你去同他們知會一聲,今夜我便會下達消息,明日朝會,顧珩的事自有定論。」
燕帝自病後,十日一朝議的規矩便充作擺設,朝臣只點卯而已。
陸起章眉頭舒展開,仿佛對明日的事態胸有成竹,在他籌劃的紋枰中,他由一個對弈者演變成一個掌控者,他意圖將每一個落子都變成死棋,來成就他的偉業。
蔣氏並未想到陸起章會如此利落,不由提醒幾句:「只是柔安公主那邊,恐怕是要不好交代了。」
陸起章聽得陸清漪幾個字,不過像是飛蚊擾神,極為不耐煩地反駁:「她的那幾分情誼值幾個錢,若她要是知道顧珩與秦觀月之事,恐還是要投奔於我,一同誅戮顧珩的。」
風暴起於中庭,一道無名的雷火劈落於飛檐,原本已整裝的戲子們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或許一切都太過順利,陸起章並未覺得這是什麼災禍的徵兆,而是抬了抬手,指了指台上的兩人。
「將她二人,送我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