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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而今這些險境一一化解,反倒一時不知該做些什麼了。
似乎的確如娘親所說,她應該好好想一想她與顧珩之間的事了。
雖然如今她對顧珩的愛意並不濃重,但至少顧珩真心待她好,若能一直這般庇護著她與娘親,也的確是值得選擇的。
春風拂過柳梢,帶來了一陣沉沉的樂聲,秦觀月不可思議地蹙了眉頭。
燕帝病重,如今上到后妃下至宮女,身上連一點艷顏色都不敢有,怎麼還有人敢在宮中行樂。
正巧墨隱收了被衾路過,秦觀月叫住她問道:「外頭是什麼聲音?」
「似乎是柔安公主為了替陛下祈福延壽,特請丞相坐鎮,與眾學子在宮中辦一場講經會。」
墨隱抖了抖被衾,看見秦觀月臉色不對,聲音漸漸沒了底氣:「丞相他沒和娘娘說嗎?」
秦觀月手中的浮華錦被攥出了一道道皺痕,她眉梢也染渡上了淡淡的慍色。
難怪今日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時,看見顧珩特地換了那身蒼青道袍。
原來是應了柔安公主的邀,要去與別人講經論道呢。
秦觀月冷著臉起身,膝上的浮華錦掉落在地上,她也沒有彎腰去撿,反而刻意把它踢到了一邊。
講經會延續了約莫半個時辰,行法事前,有三兩名學子叫住顧珩,想與顧珩深論其中幾句含義。
顧珩尚未開口,陸清漪便領著侍女款款向幾人走來。
幾名書生看見柔安公主,侷促地收起了書卷行禮:「見過公主殿下。」
他們一個比一個頭埋得更低,生怕衝撞了公主惹出禍事。
哪知一隻纖纖的柔荑緩緩將他們扶起,幾名學子受寵若驚地抬起頭,看見公主的眼中漾著柔婉的笑意。
「你們都是讀書人,大燕的文教還需要你們傳揚。只是今日我與丞相----」
她刻意將自己與顧珩放在一起,顯現出幾分無故的親密來。話說到這裡,她略含羞赧地頓了頓。
「今日的講經會,我與丞相意在為父皇祈福,幾位若是想與丞相論學,不若等來日可好?」
千金之軀的公主沒有一點兒架子,反倒好言好語地和他們相勸,縱然是再不懂事的人,也不好駁斥她的面子。
領頭的一名學子拱手行禮,面露愧色:「是我們考慮不周,只顧著仰慕丞相才名,一時唐突了。願陛下洪福齊天,聖體康泰,既如此,我等便不多打擾了。」
其餘學子紛紛附和,告離了此處。
不遠處,秦觀月站在一壁花牆後,將才的場景,盡被她收入眼底。
學子們集聚而散,路過秦觀月身旁時,兩三句零碎的議論聲,也被她聽見。
大抵都是在說丞相與公主郎才女貌之類的話。
不知為何,聽見旁人將顧珩與別的女子放在一起比較,秦觀月心裡泛起一種莫名的滋味,像是咬了口酸果,又像是有把火在燒。
她將冰冷的目光投向那邊的兩人,正巧與顧珩的視線交匯。
她只是面色平靜地剜了顧珩一眼,頭也沒回地轉身便走。
走到拐角處,她停下了腳步。
不出所料,沒過多久,她便看見一角蒼青色的衣角顯現,隨之顧珩的面容出現在眼前。
「月娘,你怎麼來了?」
秦觀月輕柔地笑,笑意卻不達眼底:「聽聞今日丞相要在圓潭觀前,講古佚經法,我也想來學一學。」
顧珩輕聲一笑:「你何時對這些感興趣了?往日不都是睡不著的時候,才要我說與你聽嗎?」
這句話無疑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她最在意也最自卑的便是自己的身世。
顧珩不提也就罷了,如今一提,即便是說者無意,但落在秦觀月耳朵里,也變成了滿是諷刺的惡語。
秦觀月唇角的最後一點笑意也全無,冰冷的目光如稜錐一般刺向顧珩。
「難怪今日去哪都不曾與我說,原來是怕我聽不懂這些,丟了丞相的面子。」
「月娘,你誤會了,我怎麼會有這樣的意思?」顧珩想要握住秦觀月的手,卻被她靈巧地躲過,他只握了個空。
顧珩的眉間多了幾分無奈:「今日我出門時你還沒醒,我怕驚擾你才沒與你說。你願意來,我很驚喜,也很高興。」
「這樣的話便不必說了。」秦觀月冷笑了一聲,「也是,怕是在丞相心裡,只有柔安公主那般幼承庭訓的千金貴女,才配得上聽丞相的講經吧。」
秦觀月的話說的實在有些刺耳,顧珩不禁皺了皺眉:「月娘。」
秦觀月自知剛才的話說的有些過分,但一想到那些學子提起顧珩與陸清漪時滿面艷羨的樣子,她便感到心裡又氣又惱。
她不願承認自己這是為顧珩吃味了,但她忽略不了的是,的確每當想起,或許在世人眼裡柔安才是堪與顧珩相配之人,她便感到深深的自卑。
這種自卑是留存在骨血里的,哪怕她已然嘗試過做貴妃的滋味,哪怕她能讓顧珩為她傾心,但這些都難以徹底抹去那分自卑。
秦觀月眼眶一酸,感到險些有淚要落下,她搶在眼淚奪眶而出之前先轉了身:「娘親還在等我回去,我先走了。」
回到清平觀中,秦觀月看見桌上堆滿了膳食補品,墨隱說是丞相之前特地為她和孟夫人準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