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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褪了衣服才發現,有些她看不見的地方,還是有些印痕,好在都能用衣裳遮蓋,不至於失了體面。
若不是被小臂脖子上的印記絆住了腳,她早就等不及離開清平觀。
秦觀月從浴桶中邁出,墨隱在旁為她換上宮女的衣裳。
「娘娘,果真聞不出了。」
秦觀月由著墨隱為她穿衣,沒有回話,似在思慮著什麼。
吳嬪這一胎關乎社稷,秦觀月明白其中利害。
在她第一次被顧珩軟禁密宮時,闔宮上下只有吳嬪來過,還為她帶來了貼身的衣物。
即便只是為了吳嬪,秦觀月也會盡力照顧她的周全。
顧珩尋來的藥材的確能遮掩身上的香氣,但為求萬無一失,秦觀月特意改了妝容。
如此一來,往日艷麗的容貌立時素淨了不少,只是那雙勾人魂魄的眼,無論怎麼掩蓋,也難以隱去其風采。
只要不是近身細看,秦觀月這一身裝扮已足夠隱人耳目。
先前顧珩以各宮宮人為燕帝祈福為由,將吳嬪宮中不相干的人調去觀中不少,如今留下近身侍奉的只有二三。
顧珩會讓秦觀月去吳嬪處照看,一來是為了保護吳嬪,二來也是為了監視。
吳嬪膽怯怕生,比起手下的女暗衛,不如她往日較為信任依賴的秦觀月前去。
秦觀月來時,吳嬪正在服藥。
吳嬪膽小,自知這一胎的兇險,整日提心弔膽有人要暗害她的孩子,夜不能寐,模樣看上去憔悴了許多。
聽侍女說顧珩那邊派了人來照看,一時也提不起興趣,只是懨懨地揮了揮手:「知道了,勞丞相費心,我有些乏了,你先下去吧。」
然而秦觀月依舊站在原處不動,引來了吳嬪的目光。
吳嬪這麼一細看,才發現站在殿下的女子眉目清麗,肌膚白潤,不像是宮中粗使的侍女,倒與儷貴妃有幾分相似。
可儷貴妃,不是因為瘋病一直被丞相安置在密宮嗎?
吳嬪心裡慌亂,顫顫開口:「你走近些來。」
秦觀月笑著走上前去,不再與她頑笑。
待走到吳嬪身前,她輕聲開口:「是我。」
吳嬪在美人榻上屈腿坐著,聽見熟悉的聲音,驚得手上一抖,手中端著的藥碗險些跌落下來。
當看清面前女子的容貌,她當即將藥碗交到侍女手上,掀了腿上蓋著的毯子,要下榻跪拜行禮。
秦觀月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你有了身孕,快別行這些虛禮了。」
吳嬪激動地眼眶含淚,緊緊握著秦觀月的手:「貴妃娘娘……」
好久違的稱呼,秦觀月一時都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喚自己。
算一算她被顧珩構陷囚於密宮至今已有數月,這數月的時日,卻仿佛比她前十餘年的日子還要兇險。
她被囚於密宮,又設法逃脫,與陸起戎匆匆一別,恐怕此生再也不會相見。
這之後,她又被顧珩找到,如籠中雀鳥一般被關在清平觀中,手腳戴上了枷鎖。
哪還能配得上這一句貴妃娘娘呢?
秦觀月抬手為吳嬪拭去眼角淚水,半是喟嘆半是安慰道:「時候不同了,不必再這麼喚我,咱們只以姐妹作稱吧。」
吳嬪含淚點了點頭,又似乎想起什麼,屏退了殿內的侍者,只與秦觀月兩人相視而坐。
「娘娘的病好些了嗎?丞相他怎麼會允許娘娘過來?我先前想去看娘娘,可是每次都有守衛說娘娘病情嚴重,不允我進去探望。」
吳嬪還是不敢喚她為姐姐,依舊叫著娘娘,秦觀月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依著她這麼叫。
吳嬪似有滿腹疑慮要問,一句接著一句的問詢似連環的炮珠般溢出口中,秦觀月一時不知該先回哪句。
這其中的經歷曲折,哪裡是一兩句話就能說完的。何況還有許多事,是不能與吳嬪說的。
秦觀月沉吟了一會兒,拍了拍她的手:「我如今已經好了,只是陛下龍體有恙,丞相怕我衝撞了龍氣,便一直將我安置在密宮。但妹妹放心,看在家父的面子上,丞相也不敢虧待我的。」
這一番話說的她自己都要作嘔,顧珩在衣食用度上的確不曾虧待過她,可是私下裡的索取,可比什麼虧待都要命。
甚至距那天已經過了兩日了,她的後腰還是隱隱作痛。
吳嬪細細看了看秦觀月的面色模樣,確信的確是不曾虧待之後,終於停止了啼哭。
但看見秦觀月的裝扮,又不免好奇地問:「娘娘怎麼穿著宮女的衣裳?」
秦觀月本來是不在意的,但經吳嬪這麼一問,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她清了清嗓子道:「丞相念在你我往日情誼,特意讓我來陪你,這些日子我便扮作侍女陪在妹妹身邊,直到妹妹順利誕下皇嗣,我便放心了。」
提起皇嗣,吳嬪的面上又是愁雲淺淡。
她垂下頭撫摸著小腹,低嘆了一聲:「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娘娘知道的,如今的時節……」
吳嬪話到此處不再多說,但眼角又盈起了淚。
秦觀月何嘗不知她的難處?但富貴險中求,對於吳嬪來說,若是能順利誕下皇嗣,至少能免於殉葬的下場。
眼下重要的是,不能讓陸起章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