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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頁

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顧珩不說話,她也低著頭玩水,直到水面上已經沒了熱氣,她還是強忍著坐在浴桶里。

    「水都涼了,還待在裡面不出來?」

    秦觀月悶著不出聲,她寧願和顧珩較勁,也不願搭理他。

    染了風寒也好,至少能避開他幾日。

    顧珩沉默地看了她一眼,徑直站起身走到桶邊,伸手攬起她的胳膊。

    秦觀月驚呼一聲,激起四濺的水花:「我自己來!」

    顧珩沒有理會她的尖叫和抗拒,一把將她打橫抱出浴桶。

    秦觀月在混亂中好不容易抓住了一樣堅實的倚靠,才勉強能夠站穩。

    她驚魂未定地睜開眼,怒罵還未出口,便看清了那樣堅實的倚靠究竟是什麼,嚇得像拋開一塊熱碳般倏然鬆開了手。

    顧珩的眼底像黑沉的深井,看得秦觀月心裡發慌。她全身還似近乎撕裂地作痛,嗓子陣陣發燙,每說一句話都為難。

    她怕顧珩誤解什麼,忙不迭補上一句:「我不是有意的……」

    水珠順著她的髮絲向下滴淌,模樣狼狽極了。

    顧珩沉默的注視一直落在她的身上,秦觀月想起剛才在那個小屋裡的種種磨折,快要被顧珩掐到窒息的一瞬,雨水又一次打濕了顧珩的靴面。

    「太冷了,我去換衣裳。」

    顧珩握住她的手腕,將她向懷裡一帶:「過來。」

    恐懼順眼蔓延在全身,秦觀月不自覺地渾身發顫,她不想再承受一遍先前的種種。

    「珩郎,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顧珩聽見秦觀月半含示弱的討好,輕笑了一聲,扣住了她的肩。

    「站好。」

    秦觀月不敢亂動,乖乖地站在原地。

    盥室內燃著足夠的暖爐,她其實並不覺得冷,但她揣摩不透顧珩陰晴不定的心思,害怕他下一瞬就會施以更酷烈的懲罰。

    顧珩鬆開手,轉身向木櫃走去。秦觀月緊緊盯著顧珩,以戒備的姿態保護著自己。

    誰知顧珩從櫃中取來了一件寢袍,為秦觀月披上。

    他慢條斯理地為秦觀月繫著腰上系帶,秦觀月垂下眸,看著玉白色的系帶在他指間翻舞。

    她一眼就認出,這身寢袍是她當時第一次在清平觀小住時留下的。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顧珩還將這身寢袍留在這裡。

    秦觀月心裡衍出一些複雜的滋味,但一想到顧珩蠻不講理的行舉,她便又覺得顧珩不值得同情。

    為秦觀月穿上了寢衣,顧珩牽著她坐回松木椅上。

    從京郊一路駛入燕宮,秦觀月親眼目睹了滿地的瘡痍,也終於不得不承認,陸起戎敗了。

    陸起戎曾與她說過他多年的謀劃,那是一樁謀籌多年的大局。

    連秦國公這樣的老臣都俯首為他所用,再加上他們的軍馬,怎麼也不該如此才對。

    想到這兒,秦觀月更怨恨起陸起章這個兩面三刀的小人。

    若不是他的背叛,今夜來接她的本該是陸起戎。

    經過上次的教訓,秦觀月已經冷靜了下來。今夜巨大的驚喜落空,她一時崩潰難以接受,才會與顧珩對峙。

    如今既然最後的希望也不再有,她已如行屍無二,勉強度日而已。

    顧珩說什麼,她便聽。只要能活下去,總歸有見到娘親的那一日。

    顧珩讓她坐在腿上,她再不情願,也假裝順從地照著做。腰後還有些隱隱作痛,坐下的一瞬她微微皺了眉。

    「疼?」

    明知故問,秦觀月在心裡暗罵了一句。

    她會淪落到這樣坐下都疼的地步,還不是拜顧珩所賜?

    顧珩伸手勾過她濕漉漉的髮絲,在她耳邊低聲道:「這是你騙人的懲罰。」

    秦觀月壓著滿腔惱火怒不敢發,只能低下頭,以沉默表示抵抗。

    顧珩將她的髮絲纏在指尖,漫不經心地說道:「月娘,你還記得你跟我說的那盞花燈嗎?」

    秦觀月垂眸絞著雙手,不想回話,直到髮絲被顧珩一扯,她吃痛地抬起頭,疼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被迫弱弱出聲。

    「記得。」

    顧珩這才緩緩放了手:「那夜之後,我每次看到那盞花燈,都在想為什麼。」

    「月娘,和我說一次真話,為什麼?」

    秦觀月的後頸一涼,顧珩的手掌已然緊緊扣住了她的脖頸,他冰冷的聲音緊靠耳邊響起:「你若是再敢騙我一句,我就用你的皮做一盞明月花燈,送給他。」

    秦觀月渾身僵冷地愣在了原地,腰間似乎被一道堅硬的銳器抵住,她顫抖著側首去看,被匕首冷銳的光閃了眼。

    匕背已然緊緊貼住了她後腰,鋒利的刃輕易就能劃開她的肌膚,秦觀月驚恐地搖著頭,聲線顫抖:「我不騙你。」

    「是我先招惹的丞相,可我只求丞相救出娘親,就這麼一件事,丞相也不曾做到……」

    「我做不到的,陸起戎焉能做到?你寧願信他,也不願信我?」

    「娘親病重,我不能再等了。我也沒有想過求他什麼,我只是不想整日只能將希望倚托在旁人身上。他答應過我,若他能御極,我便能……」

    話說到最後,秦觀月不敢再說。

    這是她第一次對顧珩說出真實的想法,顧珩本該感到開心,可這些不加偽飾的真話太過刺耳直白,他越聽到後面,越覺得有團灼灼燃燒的火刺燒著他的肺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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