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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秦觀月的手心裡全是熱汗,險些握不住那枚瓷瓶。
她飛快地想著藉口,支支吾吾道:「外頭雨下的太大了,我害怕得睡不著。」
她將那枚小瓶握在手中,挪蹭著走向榻邊,趁上榻的瞬間,將那枚小瓶放進了枕頭底下。
做完這一系列行舉,她的背後都沁出了一層濕汗,沾著寢衣貼在身上。
但好在顧珩似乎還沒發現那枚小瓶。
秦觀月鬆了口氣,轉而抱住顧珩的腰,往他懷裡鑽去。
她將整個臉都埋在顧珩的頸旁,聞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青竹味道。
「珩郎,我怕。」
想像中顧珩撫慰她的手並沒有落下,秦觀月愈發不安,忽然聽見一聲短促的輕笑。
「珩郎,你怎麼了?」
「沒什麼。」
秦觀月曾和他說過她為何害怕雨夜,一切源於她在雨夜的悲慘過往。
那時顧珩的確動容過,甚至心生憐憫,想要盡己所能地保護她。可如今看來,她依舊改不了騙人的習慣。
顧珩的心中蔓延出複雜到難以辨明的滋味,不甘與憤怒交織在一起,緊緊地勒住他的氣口。
但這一切令人畏懼的情緒,都被他掩藏在平靜無波的表面下。
顧珩伸手撫上她的眉彎,再到她的秀鼻,他輕輕地緩渡,面容被忽明忽暗的光影輪渡,顯現出晦澀陰惻的模樣。
但他的唇角帶著淡淡的笑,讓秦觀月分辨不出他的喜怒。
「月娘,你每日睡在我身邊,有夢見過他嗎?」
顧珩的聲音很輕,落在她頸側的手卻冰涼地像是一隻毒蛇在攀爬蔓延。
「沒有。」秦觀月幾乎是想都沒想地搖頭,恐懼慢慢地堆積在她的眸子裡,讓她等不及想要做些什麼,去消弭這份恐懼。
「我的心裡如今只有珩郎,每夜夢見的也都是與珩郎在一起的情景。」
「是嗎?」顧珩的眸色暗沉,倒映著窗外徹亮的飛火,「月娘,我把你困在這裡,讓你再也見不到他,你非但不怨恨我,反而想要永遠和我在一起,為什麼?」
秦觀月怔愣地看著顧珩。
她想要繼續像以前那樣,在顧珩面前不經真心地說出那些動人的、滿是欺騙的情話,可她張了張口,卻覺得喉間像是被一隻大手箍住,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當然怨恨他將她困在這裡,讓她失去了貴妃的名位,讓宮裡的所有人都以為自己是個瘋子。
她更怨恨他的殘忍無情,他的欺騙。他非但沒能救出母親,如今還害得她與母親,與陸起戎,永遠只能隔著一道宮牆。
不,不是永遠。
很快她就能找到機會,餵顧珩服下這迷神散,像他毒害燕帝那樣,讓他也明白什麼叫做自作自受。
她下意識地將眸光移向了枕頭下面。
「怎麼了,枕頭下面有什麼東西嗎?」
「哪有什麼東西。」秦觀月脫口而出,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著急,連忙將聲音放緩。
她小心地伸出手,勾描著顧珩輪廓分明的眉弓。
「我早與珩郎說過,當初與城陽王不過是無奈之舉。我從始至終都是想與珩郎一起的,如今能陪在珩郎身邊,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會怨恨珩郎呢?只不過……」
「只不過什麼?」
秦觀月輕輕地搖了搖頭:「沒什麼。」
顧珩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攀上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秦觀月對於這種笑十分警覺。
秦觀月眸色遽然閃過慌亂,下意識地推開他:「珩郎,不行……」
「怎麼了?」顧珩沒有回答他,他似乎又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
的確,他白天有些過分了。
顧珩是想收手的,但是一想到秦觀月接二連三的背叛,把他當作傻子一般地哄騙於股掌,他便感到壓抑不住的怒火又燃燒了起來。
他的眼底微微泛紅,秦觀月嗅到了一絲危險而熟悉的氣息,如同那日在葡萄架下一般。
她想要逃,可是下一瞬便被顧珩空閒著的那隻手握住了脖頸。
「顧珩!」
她纖細的脖頸在他的大掌下,像是脆弱到不堪一折的花枝,然而他不懂得憐香惜玉,五指緊緊地扣住她的脖頸,甚至手背上都凸起了青筋。
有那麼一剎那,秦觀月眼前發黑,像是被扔入水中不得呼吸,她感到即將溺斃,整個人快要窒息。
她幾乎以為快要死了,到最後連拍打顧珩的力氣都沒有,像一隻落在案上快要死掉的魚,已經放棄了掙扎。
可是顧珩卻突然鬆開了手。
秦觀月整個身體抑制不住地發抖,大口地咳嗽著,像是要將肺腑都傾吐出來。
眼淚將髮絲黏在面頰上,顧珩看著她滿面漲紅,不住流淚咳嗽的模樣,卻逐漸想起了另一個畫面。
他的理智已然被怒火占據,只想徹底擊碎面前狼狽的美景。
他扣住她的後頸,迫她望向自己。在淚眼朦朧間,秦觀月看見一雙如匕刃般冷戾的眼睛。
「月娘,你說你已然把他忘了,可是今日韓尚書提起他的時候,你為什麼那麼緊張?」
秦觀月一下子便知道了顧珩為何惱怒,白日在書屋,她在聽見城陽王三個字的時候,的確是突然一剎的心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