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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說。」
「每日晨昏,城陽王皆會上表參奏您,裡面的言語可謂卑鄙不堪。」韓尚書話到此處,也不免有些猶豫。
聽見城陽王三個字,秦觀月渾身一顫,攥著顧珩的手也下意識地用了力,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這三個字仿佛點醒了她,讓她感到無比的羞惱。陸起戎還在宮外為她憂神,而她卻不得不在顧珩的書屋裡,做一個不見天日的困獸。
秦觀月感到難以言明的心酸,她咬緊了唇瓣,怕韓尚書聽見她低微的啜泣。
但顧珩已然敏銳地察覺到她的低泣,她仿佛在向他低頭和示弱。
顧珩並未全然接受這樣的示弱,他如今眼中的秦觀月,是一隻心思活絡的狐狸。
「還有呢?」
韓尚書坐在屏風後,還沒聽出來顧珩的聲音漸漸冷了下去,繼續義憤填膺地說道:「下面人也來報,說是城陽王在府中也常口出狂言,辱罵您,還有----」
韓尚書頓了頓,顧珩也停了下來。
恐懼蔓延著秦觀月的心頭,她怎麼也沒想到今日會在這樣的情形下,以這種難堪的方式聽見陸起戎的消息。
而更讓她難以接受的是,陸起戎似乎在挑釁顧珩的底線,要刻意讓顧珩難堪。
可秦觀月知道,顧珩並非良臣善人,對於不利於他的任何人,他只會加以千百倍地報復……
秦觀月看著顧珩,想要看一看他的反應,卻被顧珩無情地將她壓了下去。
顧珩又開始肆虐地橫奪:「說下去。」
「言語中,似乎還牽扯到儷貴妃。」
這句話恍如一記驚雷,讓秦觀月感到心中一震。
顧珩發出了一聲沉戾的冷笑:「是嗎?城陽王既是貴戚,所說之詞想是也有金玉,本相合該一聽。」
顧珩言語一滯,續言:「你去,將他的奏章都拿過來,另派筆吏官去他府邸,他不是有話要說嗎,讓筆吏將他每一句話都給本相記下來。」
秦觀月猜的沒錯,顧珩並非心胸寬廣的善人。
陸起戎對於顧珩的每一樁挑釁,都被他加以千百倍地還在了秦觀月身上。
秦觀月被他控制住,甚至無法發出一絲聲響,她或許也不敢發出一絲動靜。
顧珩扣住她纖細的手腕,居高臨下的展示著自己的權威,他在向秦觀月展示著什麼,他在向城陽王展示著什麼。
良久,她幾乎忍不住要哭出來,似乎瀕臨失控,著急地拍打著顧珩,試圖求他顧及一分體面,但顧珩非但沒有,反而更加恣意妄行。
倏然,她並未維護住體面。
韓尚書捋須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他愣了愣,與身側的無塵對視了一眼:「這……什麼聲音?」
顧珩輕嗤一聲,他口中的城陽王,若是知道秦觀月如同羸弱的小鹿被他這般控制,想是會發瘋。
「內室里先時溫的水開了,本相到了用藥的時候,韓尚書先退下吧。」
入宮探視燕帝的消息被遞到襄陽王府時,陸起章有些詫異,拉住遞話的宮人問了幾遍是那裡下的旨意。
那宮人也乖覺,只道是前陣子宮中閣臣們因燕帝聖體之事而忙碌,問安摺子均留中未議,近幾日陛下的身子爽利些了,便來傳話了。
陸起章眉頭略微一挑,那宮人便再俯身續話:王爺本就是皇戚,為王爺傳話,是奴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一陣疾風將庭前柳吹的簌簌,是啊,如今滿朝文武的眼均落在城陽王與襄陽王身上,顧珩即便再有異動,終究是反臣、是奸佞。
陸起章揮手稟退了那宮仆,冷聲一笑,只可惜,這天下廟宇皆猜錯了,也看錯了顧珩。
在儷貴妃被軟禁之後的一個雨夜,一個飄渺朦朧的身影就曾立於襄陽王府外。
那是身披斗笠的顧珩。
那夜的顧珩並非展現出他往日權相所展現的逼迫與制衡,而是與陸起章在亭榭間的一處閒亭手談。
落雨攜花,仿佛不入他眼。
顧珩在紋枰間恣意行走,在第一盤局結束時,抬眼問陸起章:「想好了嗎?」
陸起章被先前顧珩所說的話驚得無法回答,顧珩在問他,要不要與陸起戎爭上一爭。
多年前,陸起章和顧珩也算得上跨馬同游、俠氣與共的少年郎,只可惜仕途權謀,將兩人隔絕開來。
陸起章沉默了良久,見一盤死局,只淡淡開口:「陛下病重,亦無後嗣,若論國體,戎哥年長於我,若論才德,戎哥亦比我堪擔大任。」
顧珩聞言後,並未發聲,只是將先前的殘局打理乾淨,重新開始。
此局,輸的仍舊是陸起戎。
「想好了嗎?」顧珩並未抬眼,只是將棋子撿回棋盅內。
「你是丞相,現在的大燕,不已經是丞相的大燕了嗎?」陸起章幾乎是攥緊了拳頭說出的這句話。
顧珩仍舊是很輕蔑的一笑,仿佛是對他這位昔日的舊友感到失望。
「城陽王野心勃勃,如今不論你是否有意皇位,他都會盯著你。」
「戎哥不會對我下手。」
「哦,是嗎?」顧珩反笑一聲。
「說一樁舊聞吧,京察司一職陛下本屬意於你,在議的時候,是由你的堂兄,城陽王給摁下的,此時的筆錄,仍在宮裡留存著,你得空可以自己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