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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但到底是什麼事,才會使燕帝直接下命緝捕。
「呦,丞相來了。」王內侍眼尖,一句不柔不銳的話引得賀風回顧,這才發覺顧珩已來到他身後。
顧珩的唇角因為長久為進水而起了干皮,稍一啟口,則顯得更為乾涸難耐:「容我洗漱更衣。」
「還是丞相通明,省的咱們勞動了,那樣可實在是不好看了。」
顧珩仿佛對一切危機的來臨都有所預料,不卑不亢的留下一句話,轉身便進屋了,像照常一樣濕帕,拭臉,更衣。
「丞相----」賀風隱約覺察出了這次的不同尋常,一個天將明的清晨,一隊實為密探的近身護衛,一樁牽涉流血的衝突。
賀風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問下去。
「為我拿官袍。」
顧珩甚少著官衣,那件紅袍在熨貼後便被掛在櫥中,因而存的極好。
賀風為顧珩系上腰間的蹀躞,提上青雲靴,不免錘了下大腿。
「到底還是晚了他們一步。」
「不晚,今日或許省了我苦思之勞了。」
顧珩起身時,才發覺這袍身是仿照他去歲的體形織就的,而今領口卻空了一指有餘,他推門而出,一陣秋風拂過,更吹得他袖風陣陣。
門外候著的一干人作出側身姿態,言語含糊:「丞相,請吧。」
「賀風,我走後,一切照常行事。」
顧珩於一行人身前展步,一襲紅袍於晨光下襯的他格外俊秀,顧珩雖不肯以此作比,但他本身就是將崩之玉山,獨立之孤松。
長久以來,敢於雪山之巔採擷這株靈草的,也只有秦觀月一人而已。
行至慶躍橋,顧珩不由得停下腳,往毓秀宮的方向望了一眼。
「丞相,咱們還是快些走罷,勿要讓陛下與其他臣工等急了。」
其他臣工。
顧珩心中的密雲要開始逐步消散了。
燕宸殿的大門啟開,王冕等人後退幾步:「丞相自己進去吧。」
顧珩提袍而入,燕宸殿中的濃香嗆得顧珩一陣急咳。
未入中室,轍聽到一人哭喊:「回陛下,就是殺了臣,臣也是這般說辭,是丞相要借陛下之手行『天下一教』之事,說甚麼均不留情,臣等不知歸元寺中是太后修行,臣等冤枉啊……」
「陛下。」顧珩立在簾處,打斷了此人的哭嚎。
跪伏之人抬頭,乃是京察司千鷹衛的張泰寧。
閣內人並不多,燕帝為中,兩側六人席位均坐滿,除兩位筆吏史外,打眼的即為京察司總司黃守仁。
「顧卿來了。」燕帝本擰眉扶案,此時見顧珩已至,一時拿不出個姿態,只好尷尬開口。
顧珩並未全然聽見先前張泰寧那番話,只見立時情景,平淡開口:「陛下是要降罪於我了。」
「忤逆!見於陛下聖前,口不稱臣。」開口的是黃守仁,唇上一層烏須是他言語格外狠戾。
燕帝向人擺了擺手,制止了他的舉止:「黃卿。」
燕帝受顧珩挾制已久,位居九五,此事又觸及皇室體面,燕帝雖有千百疑問,當下也化歸一句嘆息。
「黃守仁,你說吧。」
「顧珩,陛下讓你行的是光正道之教,布陛下之仁威,你卻藉以龍威,暗行私慾。我等已於前日查明,太后于歸元寺內清修,只事關機要,陛下亦有嚴旨,因而未曾下布各處。」
黃守仁言語激烈,起身向顧珩邁了一步:「你哪來的膽子,竟敢支使他這廝在歸元寺中大肆打殺,傷及太后之身!」
言罷,黃守仁狠踢了張泰寧一腳。
顧珩一切瞭然,反倒去了些惴惴之意,難怪京中興修道觀數十處,卻偏要以歸元寺為刀,向他劈來。
「張泰寧不是黃總司手下的人嗎,怎麼反而問起本相來了?」
顧珩話音將落,那趴在地上的張泰寧連忙作螻蟻狀爬到顧珩腳邊:「顧相救我,當初您只說歸元寺那片地界風水好,讓我處置好,卻未曾有人跟我說太后在此啊!您說事成之後推脫到黃總司身上便萬無一失。」
語罷以後又往地上沉沉一磕:「顧相,我都是為了您『天下一教』的大業而為啊。」
「其心可誅,其心可誅!」黃守仁接過張泰寧的話把。
「陛下,我乃八年鄉學上來的學子,也算是受過顧珩恩惠的人,若非事關皇室絕不會背信誣陷。臣也不會愚笨到與張泰寧這廝同流合污,只是顧珩此人心思深沉,竟想構陷於臣。還請陛下聖裁!」
好縝密的局。
顧珩在這二人身上看到了極為熟稔的來回,以太后之名,佐以自己擅專之事,事事樁樁皆點到燕帝的痛處。
「夠了。」燕帝身子大不如前,久坐後亦會喘咳。
「顧卿,你有什麼要說的。」
「太后聖軀,還望陛下儘早接回宮中尊養。」顧珩一席話讓在場之人皆為震目。
燕帝於眾人面前,為他留了個話口:「不向朕辯解些什麼?你不知曉太后之事,朕不罰你不知之罪,單就你京中動兵,私行己欲,敗朕仁德一事,有什麼要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