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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言罷,顧珩只向寺內望了一眼,金身破敗,廊柱中折,僧侶往來皆染血色。
顧珩轉身往階下走去,賀風迎面而來。
「丞相為什麼不與他說清楚,您何時曾遣人如此行事?」
「已成定局,多說無益。」
數十階清石階,顧珩走的極快,最後落腳在那個持戟的兵長身側。
第一場秋雨落下了。
顧珩只是負著手,任細雨飄灑:「京察司,本相何時給過你職權。」
「京察司千鷹衛,行的就是京中協查、助事之權,我等無需再領丞相私命!」
「很好。」顧珩淡淡了一句。
他回身望向山門,顧珩眉眼中自帶一種清冷,即便是深受道法浸潤,也只是平添了幾分曠達:「你打算什麼時候收兵。」
「此等僧賊礙事,待其歸順了,自然是收兵之時。」
顧珩上前拿過他的腰牌掃了一眼,淡淡道:「張總衛,若執意如此,明日此時----」
顧珩拂身而去,只留一聲餘音:「是你殞命之時。」
秋雨襲人,顧珩回到清平觀時,身上的烏衣已浸透了,因是麻衣,淋雨後便格外發沉扎人。
「丞相預備怎麼辦。」賀風為他卸下衣裳。
「等。」
顧珩擇了件大氅披在身上,這樣的雨天,他倒有些想秦觀月的一碗熱粥。
見賀風不解意,又續言:「此人敢亮出身份來行事,自是做好了萬全準備,我在暗處,不好擅動。」
顧珩方想吩咐下人熬一碗薑湯,外頭無塵通稟說到人已來了。
顧珩忽才想起今日有約,這才披了氅向外室走去。
昏暗的室內,兩個男子撫著胸口向顧珩作禮。
「罕赤闊給丞相見禮,丞相與天無極。」
疲乏的身軀讓顧珩徑直走向了椅子,只抬了抬手應付:「佐汗自便罷。」
「今日我二人前來,是有一事要跟丞相商議,朝廷這幾年的輜重錢糧一年比一年少,如此下去,你屯養的那些……」
罕赤闊話未說完,便聽到顧珩拍案之聲。
「佐汗,這是在宮裡,不是在你的漠察。」
顧珩閉了閉眼,養蓄了些精神,這才開口:「燕帝耗財,近年內帑已虧空見底,本相知曉你的辛苦,該有的銀兩好處,本相答應的,自會給你。」
得了顧珩此話,二人轍起身作禮答謝,之後卻又佇在原地不肯挪動。
「還有什麼,快些說罷。」
「回丞相,罕赤闊有罪,昨夜幾個兄弟吃大了酒,路過哪個園子時見得了兩個美人,一時沒忍住就----」
顧珩不耐煩的扣了扣桌面:「挑要緊的說。」
「是未遂,但不巧,好似被個王爺撞上了。」
「知道是哪個宮的人嗎?」
罕赤闊一側手,作思量狀:「罕赤闊不知,只是那兩個兄弟酒醒了之後,說其中一個叫什麼墨隱。」
而後又緊接著緒言:「估計是什麼宮的雜役內侍罷了,那兩個兄弟我已教訓過了,如若王爺責問起來,還望您周旋一二。」
顧珩得聞墨隱二字,腦內瞬時清明,那秦觀月呢?再見罕赤闊二人嬉笑之狀,只恨不得立時誅殺。
陸起章這幾日陪燕帝手談,得閒的唯有城陽王,只是在此事上,顧珩竟挑不得他的錯。
「殺了。」
罕赤闊一時發愣,沒曾想顧珩會如此作答,便再問:「丞相說什麼?」
「你手下那二人,殺了。」
毓秀宮中,秦觀月在午憩被熱得醒來,與此同時,聞見了一陣淡淡的草藥香。
才將入秋,窗外飄著細雨,不知為何,殿中燒起了暖爐,烘得滿殿乾燥。
秦觀月迷迷糊糊睜開眼,許是昨夜淋雨受了寒,醒來後她覺得口乾舌燥,嗓子疼的說不出話。
懶懶轉了個身,雪白纖指挑開床簾,含糊地向墨隱要水喝。
過了片刻,她聽見一陣極輕的腳步聲,隨後,冰涼的青瓷杯碰上了她的指尖。
秦觀月閉著眼接過青瓷杯,從玉枕上稍稍仰起頭,半闔著眼將那杯水飲盡。
而後又將小杯遞出簾外,聲音又懶又嬌:「還要。」
簾外人沉默了一瞬,並未動作。
秦觀月抬起長而密的漆睫,榻前,一抹蒼青色的衣角撞進她的眼帘。
「醒了。」
顧珩微涼的聲音在榻前響起,秦觀月驚得險些叫出了聲,恍然間,她以為自己還陷在夢中,躺在榻上愣了半晌,才敢順著那抹衣角緩緩向上看。
顧珩長身直立在她的榻前,靜靜地垂眸看著她,面容清冷肅靜。
他伸手接過秦觀月手中握著的青瓷杯,問了一句。
「還要嗎?」
顧珩的語氣正經,卻讓秦觀月聽得耳廓一紅。
她察覺剛才自己的那句「還要」不妥,尤其是在顧珩面前,像是故意要引惑著什麼。
秦觀月微紅著臉搖了搖頭,抬眼望著他,眼底還沾染著惺忪的睡意。
「不要了。」
她鮮少流露出這般懵懂的姿態,與嬌媚面容生出一種強烈的對比,更具別樣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