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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秦觀月微微頷首,兩人向後苑百秀林處走去。
主僕二人緊了步子,輾轉幾彎,便得見一人。
遙遙一望,此人風骨清瘦而又略顯佝僂的背影顯在陰沉的月暈下。
這是一種既不匹配的體態。
秦觀月知道,這是久浸皇威,近身侍奉留下的烙印。
「魏主事。」
秦觀月輕輕一聲喚,那人才在昏暗下明了面。
秦觀月不等魏恪回覆,便委身一禮。
「還未曾恭賀主事晉升之喜,便要這樣勞動,實在有失禮數。」
魏恪見狀連忙扶將起秦觀月。
「娘娘這是說的哪裡話,墨隱來找奴,想是有要緊事,娘娘交代就好。」
魏恪說罷後,向秦觀月身後的墨隱望了一眼,這種心照不宣,存在於二人之間很久了。
燕朝雖不禁對食之事,但亦有嚴令,燕帝身側侍奉之人,在此事上不能有絲毫干係瓜葛。
此法不違人情,也確保了朝綱國本。
魏恪在燕帝近側侍奉筆墨,燕帝病重期間,則常無分晝夜,不解衣冠地筆錄燕帝之口述言行,因而燕帝病癒後,被早早提拔為了恭奉司的主事。
而魏恪與墨隱兇險之處就在此。
「你這份心意,本宮會記下的,今日倉促召你前來,是想問你近來朝中的動向。」
墨隱雖與魏恪有份情誼,但她也深知,不是什麼心裡話都要交由眼前這個人的,因此,她之前並未與魏恪多說些什麼。
秦觀月怕自己意圖太昭,畢竟,她與魏恪並不熟實,這點分寸還是要的。
於是又措辭道:「今日主事也看到了,陛下病體初愈,那漠察便在大殿之上大放厥詞,絲毫不顧皇家顏面,竟惹出擇夫這樣一樁奇事來。本宮既為燕朝宮妃,自是想侍奉之時,能寬慰陛下一二。」
魏恪雖不解她言下之意,但卻深諳不該越權過問之理。
「貴妃娘娘勞心了,令奴等汗顏,只是漠察此邦照例是每歲都要朝貢的,還不知娘娘具體問的是什麼動向。」
「陛下如今龍體遭創,想必臣工也該有些得力的人上位幫扶著了?」秦觀月若有似無地拋給他一句。
魏恪聞言後,眉頭稍蹙:「容奴想想。」
片刻遲疑後,魏恪抬起了頭。
此時,遠處傳來一行宮人的窸窣聲,秦觀月吩咐道:「墨隱,你去遠處看著人些。」
「回娘娘,此事說起來有些遠了,但奴並不知是否算是大動向,只知曉此事陛下讓奴等封了口,不准議論。」
「魏主事,我深知此事難為你,你且放心說,本宮不會置你於險境。」秦觀月向墨隱處探了一眼。
「墨隱亦被本宮支開了,此事與她也無牽連。」
魏恪直了身,向秦觀月深深作了一揖:「回娘娘,前陣子丞相被削了財權,是國公大人所奏。」
秦觀月在行宮之時就曾聽聞此事,但竟不知此事與秦國公府有關,也罷,自己既為替身,娘親亦被扣著,又有什麼喜怒可言。
「此事本宮聽到過風聲,只是家父乃是國臣,我亦不好多言,只是,還有一事----」
秦觀月將話鋒一轉,直言:「近日宮中亦有傳聞,說是陛下免了顧相修繕皇陵之職。」
言罷,秦觀月故作姿態將臉別了過去,拽弄著一旁垂下的斜柳葉。
魏恪稍有思量後開口:「確有此事,陛下免了丞相之職,又委派襄陽王去做了。只是此事、此事……」
秦觀月見魏恪猶疑,便開口安撫:「主事但講無妨。」
「皇陵之事雖看似突然,實則也是與秦國公先時的彈劾有干係的。」
「主事的意思是,從彈劾到今日,陛下籌謀了如此之久?」秦觀月信手拈下一枝柳葉,任它在指尖被碾出汁來。
「陛下的意思,奴不敢揣測。但而今看來,秦國公的建言,應是奏效。」
魏恪並不明晰秦觀月與顧珩之間的關係,只當是她擔心自己的父親,便又添言:「陛下取秦國公之策,說明看重國公,對娘娘,這是一件好事。」
是一件好事?
秦觀月之前的猜疑如今在魏恪這裡得到了證實,顧珩,是有一些不虞之兆。只是她不明白,在她入宮之前,秦國公府一直是不涉朝政、不參宮務的虛職,而今怎又和顧珩扯上了干係。
還有,襄陽王陸起章接任了顧珩的職事,又是否是另一種預示呢?
原本她只以為,這是顧珩與城陽王二者擇其一的選擇,此時秦觀月卻覺得征路迷霧重重,無力邁進。
她緩了緩神色,不想讓魏恪看出一些端倪:「主事說的是,既然家父安好,我也心安了。今日,叨擾了。」
秦觀月喚來墨隱,著她與魏恪二人小敘了一會,這才偕人離去。
清平觀內,賀風正為顧珩更衣。
「今日大殿上,丞相無故被城陽王打趣,甚是荒唐。」賀風將顧珩的大氅理齊,披掛在楠木架上。
顧珩沒有接他的話,只是徑直走向了書案,任意抄起一份書翻看著。
「讓你查的事怎麼樣了。」
「屬下派人在秦國公府外圍埋了眼線,未曾見到有娘娘母親年齡相仿的婦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