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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燕帝此時也有若憨漢,竟全不解此中之意,反而拊掌。
「公主眼光甚毒,城陽王乃是朕最為看中的王室,若有此姻緣,也算他為國盡忠。」
此話既出,秦觀月一悸,她並未衾影無慚的完人,現下若顧珩真有大廈傾頹之勢,再沒了城陽王作為後路,豈非她日後在這燕宮無人倚靠。
好在城陽王后話令她稍稍安心些。
「公主錯愛了,本王聽聞草原之夫婦,皆以一夫一婦為上佳。可惜本王出身皇庭,又最為年長,自有王爵傳承、輔弼大燕之責,因而,就不耽擱公主了。」
城陽王從默別手中抽走了酒盅,反言語含笑:「自然,我的幼弟襄陽王陸起章亦如是。」
見默別被拂了面子,罕赤闊快她一步開口。
「照王爺這麼說,泱泱大燕就無一人可配及公主了?」
「非也。」陸起戎後面一句話,又將秦觀月剛放下的心提了起來。
只見城陽王陸起戎目光掃視一圈,停在一個人身上,緩緩開口:「顧相,極為般配。」
「王爺。」
「阿戎。」
顧珩和燕帝幾乎同時開口,想要斥責陸起戎的口無遮攔,燕帝再愚鈍,倒也知曉此時的大燕不能沒有顧珩。
而顧珩,此時正眼光冷厲地對上城陽王遲滯的眸子。
「本王說笑呢,今日大典儀慶,何故盯著我等這些文生儒臣不放,既是公主要提刀上馬的英雄,改日本王定帶公主看我燕軍雄武,其中必有中意之人。」
陸起戎順勢飲下一杯酒,閉口不提方才之荒謬。
星漢下,眾人回歸樂舞。
這一場筵席,擾得秦觀月心裡七上八下。一會兒是城陽王,一會兒又是顧珩,這漠察的公主似是刻意要與她作對一般,專門挑她的人去。
筵席散時,秦觀月起身欲離,人群如流涌動之際,她的掌心倏地觸及涼意。
秦觀月垂眸一看,才發現掌心被人塞了一枚字條。
待人群稍微散去後,她才找了個僻靜處,將字體小心展開。
秦觀月看了一眼,便慌慌將掌心握緊,生怕別人看見。
她一下子就認出,這張字條是顧珩命人遞給她的,即便那上面的字並不是顧珩的筆跡,但字裡行間,卻透露著與他一般的氣質----
沒有強勢的要求,卻令人不敢拒絕。
字條上潦潦寫了幾個字:到偏殿見我。
墨隱察覺秦觀月的面色不好,低聲探問道:「娘娘,怎麼了?」
秦觀月搖了搖頭:「你先回去等我。」
秦觀月為何要搬出清平觀,墨隱心知肚明。
但墨隱也知曉,丞相與娘娘之間的事,不是她能夠輕易插手的。
但秦觀月今夜飲了酒,此刻面上還透著微紅,墨隱放心不下,還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
「娘娘身子既不舒服,還是讓奴跟著娘娘吧。」
「不必」二字就在嘴邊,秦觀月又想到上次葡萄架下的事,心有餘悸,最終還是輕輕點了點頭。
墨隱攙著秦觀月走出驪台,夜風拂在面上,未能吹散她心底的燥熱。
甚至她現在腦中昏昏沉沉,眼前也逐漸迷糊起來,連腳下的步子都有些虛浮。
若是她早猜到顧珩會在筵席之後尋她的麻煩,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在筵上飲下那杯酒。
一路走來,她如踩在雲端上腳步浮軟,好容易來到後偏殿,她已倦得想要躺下。
後偏殿處寂靜無人,檐下有盞風燈搖曳光縷。
光縷披落在偏殿門口的青袍男子身上,朦朧之間,秦觀月只記得顧珩是最愛穿蒼青色的袍子。
即便酒氣襲身,面對顧珩,她也尚存一分理智。
她隱約還記得,要讓顧珩看不出她這幾日是在刻意疏遠,以免顧珩生疑。
她走近了些,裙擺似雪浪般在夜空翻舞。
直到看清那青袍男子手中的白玉拂塵,她才踉蹌著向前,像一片落花般,隨著夜風落進了那人懷中。
「珩郎。」
一聲情意綿長的喚,聽得賀風與墨隱皆紅了臉。
此處到底是驪台後殿,墨隱小心地看了看周遭,生怕有不慎走來此處的宮妃貴臣看見。
賀風低聲道:「墨隱姑娘,這附近都有專人看守,不必擔心。」
聞見秦觀月身上的酒氣,顧珩微皺了眉頭。
他轉身要帶秦觀月進屋,墨隱在身後不放心地補了一句:「娘娘今日筵上飲多了酒,若是不慎衝撞了丞相,還請丞相不要計較。」
顧珩垂眼掠過秦觀月潔白下透著微紅的玉頸,聲音聽不出喜怒。
「無妨,我有的是讓她醒酒的法子。」
這句話落在秦觀月耳里,讓她陡然清醒了三分。
即便她如今與顧珩有過肌膚之親,甚至幾日前還在同榻而寢,但她仍然記得,在她剛入宮的那場驪台宴上,顧珩是怎樣讓那位口吐狂言的高大人醒酒的。
雖然那時顧珩此舉,的確為她出了口惡氣,但似乎那高顯也不過是酒後失言,不至於落得下場。
那清脆的耳光聲,和高顯狼狽的哭喊聲,好像又隱約響盪在今夜的夜風中。
她在顧珩懷中微微掙扎了幾下,正想分辨幾句,就聽見身後的菱花門吱呀闔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