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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替我謝你們主子。」秦觀月甚至都不曾說出「丞相」二字。
賀風驚詫於眼前女人的聰慧,他隻字未提顧珩,秦觀月一句話便揭開了底面。
「還有一句,丞相要我帶給娘娘,丞相說,請您三日後到玉清閣的花架下見。」
秦觀月扶著墨隱的手一緊,終究,那些工夫不算枉費,她的手隨即一松,緩緩開口。
「不去。」
再無他話,主僕二人相攜而離。
「她當真是如此回的?」
顧珩跪坐在蒲團前,闔目冥念著經文。
賀風從顧珩十分克制的聲線中嗅出了一絲危機,便開口回護:「許是娘娘今日勞累,身子不適也是有的。」
顧珩抬眸望向眼前焚燒後的香灰,又問道。
「你先時可說了我交代給你的話?」
「說了。」
「她怎麼回?」
「娘娘說,謝謝你們家主子。」
話音剛落,顧珩便猛的起身,掀來的一陣風險些將檯面上供奉的燭火撲滅。
顧珩回身對上賀風的目光,秉持著他一貫深不可察的口吻,沉沉開口。
「跟她說,勿要故作聰明,做些女兒姿態,若再生事端,我必將她綁於三清老祖之前,笞罰。」
「這----」賀風一時不知如何回話。
「還不快去。」
顧珩將半張臉藏於燭火的陰暗面,袖口裡,他清瘦的指節悄悄攥緊。
往日大都是秦觀月等著顧珩,這一次,她刻意比相約的時間晚來了半刻鐘,讓顧珩等著她。
玉清閣後種著大片蒲萄①,正值烏日鎏金的季節,如蓋的青葉下藏著圓潤的紫珠,耀著引人採摘的光。
蒲萄將紫光墜落在顧珩的天青色圓領袍上,投落斑駁光影,他抬手摘了顆離得最近的蒲萄,放在指尖把玩。
秦觀月向他走來,即便是很輕的步伐,也引得他回了頭。
秦觀月在與顧珩身前一臂的距離停下了步子,附以規規矩矩的一禮。
似是刻意疏遠他。
「丞相。」
連聲音也不帶一絲情緒。
那枚圓潤的蒲萄在顧珩的長指間滾動、輕揉。
「貴妃娘娘如今是越來越難請了。」
秦觀月垂著眼,卻能感覺到顧珩陰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不看他,依舊是那般輕輕柔柔的腔調。
「那日回去後,將丞相的話又細細想了一遍。丞相說的沒錯,的確是我失了分寸,像丞相這般高風亮潔的人物,我這樣的人,原是不該招惹的。」
顧珩的臉色更冷了,心底生出不悅。
上次的確是他的話說重了些,但他已主動找了她,她合該順勢而下,而非現在這般冷淡。
更令人懊惱的是,秦觀月這番話說的真摯無比,聽不出什麼吃味或故作嘲諷,倒像是她深思熟慮後,真要與他從此斷義。
「你當真是這麼想的?」指尖的蒲萄碎了,粘膩的汁水順著他的手指流下。
許久的沉默後,秦觀月將早就備好的說辭輕訴出口:「月娘不曾想到,一番仰慕丞相之心,竟成了累贅。非但沒能為丞相解憂,反倒使丞相為難。」
含著三分怨,四分愁,與七分的不舍。
「月娘不會再來煩擾丞相,只請丞相務必珍重,按時用膳,莫傷了身子。」
說罷她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回首就要離開,似乎若是再多看顧珩一眼,便會又生出種種情愫。
「等等。」
秦觀月斂了帕子,佯作拭淚模樣,將唇角的笑意隱了去。
她柔柔回身,露出那雙泫然的眸子,含怯纏怨地緩緩抬起了長睫,連抬眼的模樣,也是她在毓秀宮中對著墨隱練了多回的。
「丞相還有事嗎?」
顧珩話在嘴邊,似是難以啟齒,默了半晌,才極輕地道了一聲:「我並未覺得為難。」
「丞相說的是真心話嗎?」秦觀月的眸中又重新亮起了光。
顧珩撇過眼,低低地嗯了一聲。
只這一句,秦觀月便似喜極而泣般投入顧珩懷中,牢牢地抱住了他。
久違的香軟入懷,顧珩的身子一僵,不知該作何反應。
他想要回抱她,但又怕那沾染了蒲萄汁水的手弄髒了她乾淨的衣裙。
他便將右手垂在身側。
秦觀月朦朧的淚眼中,藏著笑意。
今日她對顧珩的話也並非全是設計,她也想知道顧珩如今對自己究竟有幾分情意。
若顧珩在榻上那般的沉淪控制都是假的,抽離之後便沒有半點真心,那今日正好當作訣別,她將及時離開,與他斷絕一切往來。
她對顧珩的感情本就脆弱,就算是今日顧珩狠心與她割裂,恐怕她也不會為顧珩流一滴眼淚,至多惋惜這些日子的心血白費,再趕緊尋覓下一個獵物。
但好在,顧珩想要留下她,不論是因為什麼。
「這些日子,丞相可曾想過我?」
她的睫毛上還沾著水汽,察覺到顧珩的不自然,主動勾了顧珩沾著蒲萄汁。
顧珩垂眸,看著那沾著果肉的汁水染上了秦觀月的素指,想要將手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