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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在蒼白的月光下,她不經意間看見,顧珩的袖子上沾了些新鮮的血跡。
「丞相----」
第30章
白牆上藤蘿葳蕤,隨夜風輕晃藤枝,勾落一片濃蔭綠影。
搖曳的藤影在顧珩與秦觀月腳底劃下一道界限,涇渭分明。
顧珩站在陰翳處,而秦觀月站在蟾光里。
秦觀月穿著月季紅的裙,霧鬢添星,瓊丹釀作她的皮相。
她很適合這般濃墨重彩的點綴,但今日顧珩無心為她停留。
顧珩敏銳地察覺到秦觀月略帶詫異的目光,不著痕跡地將袖口斂進掌心。
秦觀月握住他的手腕。
她垂眸,滿眼心疼地看著那雙沾著書卷氣的手。
「丞相是受傷了嗎?」
聲音甜軟綿綿,宛如青刀剖開的一半香瓜肉,還透著些潮濕的香。
若是尋常男子聽了這關懷,定會酥掉半邊骨頭。
可顧珩抬起眼,用那雙黑沉的眸子掠過秦觀月的眼。
虛偽。
他抽出手,主動離開了女人那香滑柔軟的、會令人忍不住沉淪的掌心。
「娘娘何事。」
「丞相……」秦觀月輕聲喟嘆,連微微顫動的長睫上都沾染著失望,「丞相拿了別人的東西,也不知道還的。」
顧珩輕擰眉川,似是不解其意。
「我何時拿了你的東西?」
秦觀月眼波流情轉意,眉梢含俏,似一尾小魚兒般,游到顧珩身邊。
她勾上他的胳膊,有意無意地輕蹭了蹭,將話說得模稜兩可,羞怯地望他一眼:「我的鴛鴦抱腹,現如今還在丞相枕下嗎?」
那些香麗情景似煙花般驟然在顧珩腦中炸開,他似觸電般,一把推開了秦觀月,向後撤了兩步。
他的聲與眼都一樣冷淡,仿佛那些旖旎過往都是雲煙。
「娘娘,自重。」
秦觀月不做聲了。
顧珩心中起疑,不自主地又抬眼望向她。
只見那雙俏麗的眸子漸漸暗了下去,覆上了層失落的霧氣。精巧的鼻尖也泛了紅,似秋野山上的櫻桃。
「丞相說的都是什麼話呀。」淚珠已在眼眶打轉,似是將要流落,「原我在丞相心中,也不過是個小玩意罷了,倦了,便要扔了。只當是我高抬了自己,也看錯了丞相。」
秦觀月轉身離去,不再回頭,那抹月季色的裙影最終消失在了西山居的門後。
顧珩站在原處,心中五味雜陳。一時也有些遲疑,不知適才的話是不是說的重了些。
王氏的警告仍在耳邊,他深知如今危如累卵,不想再有任何把柄受制於人。
況且是這麼一個招眼的獵物,將會引來所有潛伏在暗處的銳箭。
顧珩在藤蘿牆下又站了一會,才回到屋中。
他自小屜里取出鴛鴦抱腹,本欲開口遣賀風將抱腹送回去,話在嘴邊,卻停滯了。
赤色抱腹上,一對鴛鴦交纏於荷葉之下。
顧珩低下頭,眼睫斂藏了眼底的情緒。
修長的手指在抱腹的刺繡上摩挲了幾下,鼻底還能隱約聞見抱腹上秦觀月特有的香氣。
顧珩默了默,似是想到了那夜玉蓮池旁的帳中春景,鬼使神差地又將那抱腹放回了小屜內。
夜雨來得猝不及防,有幾滴雨珠落在了秦觀月的肩上。
好在她走得及時,前腳剛邁入燕來居,身後便是一陣細密的驟雨爭先恐後地自天際而下。
墨隱在門口等候,見秦觀月歸來,當即迎了上去。
她替秦觀月褪下外衫,仔細地拭去額角雨珠:「阿彌陀佛,好在娘娘沒淋著雨,給您備了紅糖藕粉,暖暖身。」
秦觀月坐到桌前,先前面上的委屈神色一掃而空。
墨隱見她沒能在西山居宿下,不提也知娘娘這次必又是碰壁而歸。
她在心底替娘娘鳴不平,說了顧珩好些壞話,末了卻看秦觀月面色平靜,倒沒半點反應。
「娘娘便不怨丞相嗎?」
秦觀月沒應她的話,只是笑,捻勺攪弄著碗中藕粉:「你如今手藝漸長,這藕粉做的愈發好吃了。」
早知顧珩是塊難啃的骨頭,原先也沒指望輕易便能拿下。
一小碗藕粉見了底,小勺碰著空碗清泠一聲響。
「過些日子,給陛下也送一份去吧。」
幾場驟雨之後,才算正式入了盛夏。
蟬鳴繚耳,碧梧遮陰,正是行宮避暑的好日子,燕帝卻突然發了病,將要回燕宮療養。
車馬浩浩蕩蕩,駛過長街。
行宮的日子還算閒適,雖最終秦觀月與顧珩不歡而散,但至少兩人的關係更近了一步。
秦觀月的馬車與顧珩的馬車前後只相隔一個,看似很近,卻沒有任何交集。
就如這幾日一般,秦觀月刻意不與顧珩有任何來往。
一路顛簸後,眾人回到燕宮。
顧珩並未回清平觀,而是先與燕帝一併回了燕宸殿。
與燕帝一塊病倒的,還有淑妃與新冊的那名春風樓女子。
淑妃口中的「天下一家春」,便是找來大燕三十六郡州的各地不同女子,集聚於春風樓內,共同取樂於燕帝。
燕帝不聞顧珩勸阻,如此一連幾日,染上了花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