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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即便那夜他已看清了她的全部,但那時候到底與此刻不同。

    月色覆在她的身上,像是為她披上了一層輕紗。她如同話本里煙視媚行的妖魅,楚腰徐徐波動,帶著馥郁的暖香走近他。

    「別動。」

    顧珩的手按住了她的肩,不讓她再向前。

    或許是因門窗緊閉的緣故,秦觀月的體香似乎更加濃郁。

    這香不僅對男子有用,亦對女子有效。

    顧珩的手皙白而修長,比之尋常男子更為光滑冰涼,但許是握筆過久的緣故,掌心處也略有一層薄繭。

    涼潤的掌心覆在秦觀月的肩上,似是一滴雪水落下氤開。

    她佯作驚訝地抬了眸子,眼尾挑著三分笑意。

    「丞相不是怕我弄髒了您的衾席嗎?」

    秦觀月並不納罕於顧珩的拒絕,他每次都是這樣,要端著一副端方君子的模樣。

    人前他是琅琅玉樹的清冷謫仙,人後呢?

    秦觀月見過顧珩失控的模樣,唯有她知道他的力魄與恆久。顧珩的確如世人所說,極具聰慧,他六歲便能自賦詩篇,無論是什麼事情,亦有無師自通的本領。

    身上的香似乎起了作用,秦觀月也有些意動,她抬起柔荑,想要觸上顧珩的肩,卻被顧珩躲開。

    秦觀月詫異地抬起頭,卻對上一雙極冷的眼。

    「站過去。」

    顧珩負手而立,氣質凜寒地抬了抬下巴。

    秦觀月順著他指示的方向望過去,看見那處一個擺著蘭花的矮架。

    她看著顧珩,他的額角涔出一層密汗,似是極盡壓抑的模樣。

    可他薄唇緊抿,神情又極嚴肅。

    秦觀月一時拿不定主意,只得試探性地問:「丞相還在生氣嗎?」

    「站過去。」他靜靜地望著秦觀月,通身透著令人膽寒的氣息,令她渾身一顫。

    秦觀月知道他為城陽王之事憋著火,故也不敢多問,手足無措地站在了那蘭花架處。

    顧珩的書台在蘭花架正對面,他望了秦觀月一眼,便轉身向書台走去。

    他點亮書台上的燭,拿起一本摺子,展開,不再看秦觀月一眼。

    秦觀月站在蘭花架旁,見顧珩正垂眼於手中案牘,一絲難為情的感受攀遍了她的內心。

    顧珩……應該只是在生她的氣,不願與她談論這些情思吧。

    冰冷的牆面抵著她的後背,雪色在燭光下一覽無餘,蘭草的翠綠長葉不時地拂過她小臂。

    她不知道案前的顧珩此刻是什麼感受,可那香料已讓她眼前眩暈。

    秦觀月試圖抬起手,卻聽見書台前傳來顧珩略含低沉的聲音。

    「我讓你擋了嗎?」顧珩神色正經,仿佛是在與她說什麼經論道義。

    秦觀月怔在了原處,肌膚下透出了一絲緋紅,她怎麼也沒想到顧珩也會這樣無恥。

    明明之前都是她主動靠近他,哪怕只是握一握他的手,他都會面紅耳熱,如今竟能這樣坦然地說出如此齪語。

    秦觀月強忍著心中的羞惱,放下了手。

    顧珩看著秦觀月不甘而又不敢反抗的模樣,心中生出了一絲快慰。

    他就是要刻意罰她,讓她為自己的不專而付出代價。

    即便此刻他自己也不大好受,目光落在摺子上,卻是一字也看不進去。秦觀月的體香鑽入鼻息,仿佛千萬隻螻蟻齧咬著他的心神。

    又過了一會兒,顧珩只覺腦中昏昏沉沉,他起身推開了窗牖,褪去了身上的雪袍,試圖讓屋內的香淡去些。

    雖知西山居外不會有閒人進出,但秦觀月還是怕有人會從窗外窺得這滿室繾綣。

    她不安地蜷了蜷身子,試圖將自己遮蔽在那蘭花後。

    溫熱的夏風自窗牖流入,緩緩地流淌在室內,窗外偶有幾聲蟬鳴響起。

    秦觀月再難等待,見顧珩鐵了心要晾著她,便先服軟告饒。

    她開口喚他,連聲音中也染了一絲哭腔:「丞相,我知錯了……」

    顧珩這才肯看她一眼。

    他自窗前回頭,冷笑了一聲:「饒你?我怎麼不知娘娘今日有什麼錯?」

    顧珩終於願意開口,她欣喜地向前一步,卻被顧珩的一記眼風嚇退。

    秦觀月怯怯地退回了原處,垂眸解釋道:「我與城陽王只是今日恰巧偶遇,並非淑妃說得那般難聽。丞相若不信,大可去問墨隱。」

    顧珩望著她,不語。

    他望著月色下的她,心中似有波濤翻湧。

    可他今日在竹林中,的確親眼看見了城陽王握著秦觀月的手腕。

    何況秦觀月這般三心二意之人,往日便與秦小世子不清不楚,今日淑妃所言或許不僅全然,但若二人行舉端正,又怎會讓人有了捕風捉影的機會。

    怒火與慾念交織,燃燒著顧珩的靈智。

    他走回桌台前坐下,冷冷道:「娘娘和誰一起,與我何干?」

    顧珩的嗓音冰涼,幽深的眸子盯著秦觀月看,惹得她渾身發涼。

    「何況墨隱是你的人,她嘴裡怎會有一句實話?」

    秦觀月見他明知故問,堵得自己無話可說,恨得只想扔了他的蘭花。眼下她就這般地站在他面前,還要接受他的質詢,真教人又惱又羞。

    她竟沒想到顧珩是如此氣量狹小之人,她已這般服軟,而他分明也有心意,怎還能克制的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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