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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賀風撇了撇嘴,躬身做了個揖便作勢退了,還未走到門前,便先入耳一聲尖銳的「丞相」。
閣門倏地被推開,刺目的光耀讓賀風睜不開眼,只好一陣才看清來人。
「丞相----」燕帝身側的王內侍領著幾個小年青立在門前,面目皆極恭順。
「呦,賀大人,丞相在裡屋嗎,陛下這有道旨意要宣。」
賀風讓了讓身子,示意顧珩在內,只是賀風行事不尊章程,對閹人也無好臉,只得冷臉一句:「公公且在這兒站定一會,容我去通稟一聲。」
他與顧珩都是這樣的人,即便身居陋室,也不願泥濘沾染分毫。
「不必了。」顧珩的聲音從賀風身後傳來。
「既是陛下的旨意,還請公公宣讀了吧,只是行宮此處不設香案,顧珩失禮。」
顧珩拍了拍賀風的肩頭,便假意作勢要撩袍叩拜接旨,見此狀,王內侍趕忙上前一步將顧珩虛扶起來。
「顧相這是做什麼,陛下早就下旨免了丞相的叩拜之儀,丞相如此,便是讓奴才難做了。」
王內侍便又上前一步提醒:「顧相,這是道密旨,不明宣,因而便不糾結禮數了。」
顧珩對上他久浸諂媚的笑,只頷首應下。
王內侍清了清嗓子,造作開口:「顧相乃國之柱石,朕之臂膀,天下萬事皆仰賴於卿,四海教化皆遵照於卿。朕自覺近日身子不爽,便感世界萬事繁瑣壓於一人,朕深覺不安,有愧於卿----」
此時賀風已然聽出異樣,便偷偷往顧珩臉上乜去。
溫順的頷首,不卑不亢,看不出任何差錯。
「有愧於卿----著近日罷卿之內帑監察總領一職,另賜金銀白兩,珠玉百倍,以慰卿之勞碌,欽哉!」
隨著最後二字落下,王內侍著身後的幾個內侍把賞賜呈上。
「臣謝陛下關懷。」
顧珩不再糾扯,只應付幾句便遣人離了。
回身入內室時,卻聽見火氣正大的賀風斥道。
「陛下這是什麼意思,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削了您的內帑監理職權?」
「你上次拿予我的財簿在何處?」
賀風撓了撓頭:「您忘了?咱們這不留帳面的,莊主申氏是自己人,帳子是他呈的,您過目後我便交由他去存留了。」
顧珩默不做聲,只是抬眼盯著賀風。
賀風思索片刻,便不可置信地開口:「丞相的意思是申氏有問題?可是他也是您救下的人,怎麼會----」
顧珩重新提起了筆,仿佛眼前的恩遇與榮寵皆是雲煙,「不是他,是他背後的人,陛下不值當因為這幾畝田產罷的我的財權。」
「背後,還有什麼背後的人?還要牽扯什麼事兒?」
顧珩掌下的筆尖一頓,墨汁浸了紙背:「現在還不清楚。」
「唉,自上次光州之事後,這些京官面上與您和善的緊,背地裡的噁心勾當沒少干,要我說,趁早罷了職也好,省的丞相煩擾!」
此夜,月明星稀,黑雲後隱著惴惴的欲動。
秦觀月昏昏沉沉地睡了一日,臨近晚間時才著墨隱拿了一盤果脯,略微用了些素淡的膳食。
「原也不是什麼大日子,娘娘今日喝的也太多了些。」墨隱給秦觀月揉著頭,輕聲勸道。
秦觀月換了個軟墊斜歪著,太陽穴處陣陣酸痛:「罷了,你也不看看今日到場的都是什麼人物。城陽王的眼睛一時看不住就往我這邊來,淑妃更甚,那雙眼誓要把我剜了。」
墨隱聽見此話,不免暗笑一聲:「不過,好在咱們現下有了丞相這個靠山----」
「這話以後別再提了,不管他是王是相,只要陛下在一日,你我都是要警醒些的。」秦觀月在墨隱手背上輕輕一拍,以示鄭重。
墨隱沉吟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說出了口:「只是,娘娘,方才奴婢聽宮人傳到,顧相被陛下削了內帑監理之職。」
秦觀月心中一悸,她雖能洞悉顧珩的動向,但對於朝政,她仍有所遲疑,只是如今已與顧珩有了----她搖了搖手,將這些糟心事兒揮退。
「他有自己的法子,墨隱,你隨我出去走走罷,酒吃多了,我有些頭疼。」
主僕二人衣著素雅,秦觀月不施粉黛,加之幾分憔悴,略有一番西子風情。
「娘娘穿素色的衣裳也這樣好看。」墨隱如家中小妹一般輕輕挽起秦觀月的小臂。
二人行過茂竹連廊、亭台水榭,便於一處奇石山處停腳歇息。
天際已露月色,偶有幾隻蜻蜓在二人身側低飛,墨隱來了興致,便作勢非要逮兩隻給秦觀月看看。
秦觀月並未勸阻,只囑咐她仔細點,別蜻蜓沒捉到,反倒摔了自己。
二人說笑之時,突然聽到山後傳來男子的明朗笑聲:「娘娘沒聽說過嗎,蜻蜓低飛,是要落雨了,不可久留。」
墨隱被這聲音嚇了一跳,立時不安地厲聲問道:「是誰----」
話音未全落盡,二人便看到城陽王從山後繞出,一身白色的長袍,襯得他在青石間格外挺拔舒展。
「王爺安好。」秦觀月在墨隱的虛扶下屈身一禮,「王爺說的是,是快要落雨了,本宮便先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