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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顧珩能演算天法,窺探人心,卻忘了自己也是一個凡間男子,也有他難以克制的情緒。
黑暗中,一張脆弱的紙被風吹起又停落,在洶湧的燭光中,如浮雲般無形蹁躚變化。
今年的社日齋不同於往日,而設在行宮中舉行。
社日齋是燕國數一數二的大節,燕帝今歲心情好,只是前些日子因蘭貴人的事動了氣,便又留在行宮多住了幾日。
燕帝將往年社日齋的尋常騎射節目,一併改成了品茗吟詩這類附庸風雅之作,並詔尚在燕宮中的城陽王、襄陽王與幾名重臣一齊至行宮參宴。
此日火傘高張,萬里無雲,眾人集聚行宮湖心島上,樂舞齊奏,一時歡快無窮。
有了蘭貴人的事情在前,燕帝近日總是風聲鶴唳,鬧得行宮中人心惶惶。自那夜玉蓮池之後,顧珩與秦觀月也刻意避著風頭,鮮少碰面,直到今日社日齋上,才得以遠遠對望一眼。
燕帝高坐檯上,欣賞著歌舞,舉起酒盞向城陽王:「阿戎,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是該成家了。」
燕帝撫掌一笑,王內侍旋即從殿後帶出七八個妝容精緻、儀態端莊的世家女子。
「阿戎,看看,這些女人,可有喜歡的?」
秦觀月坐在席上,只覺得荒誕無比。即便是替王爺選妃,燕帝也斷不該將這些世家貴女帶到席上拋頭露面,還讓人挑挑選選。
如此不合規矩的事,恐怕也只有燕帝這樣的昏聵君王才能做得出來。
城陽王從席間撩袍而起:「陛下一心為臣弟,臣弟感念在懷,只是臣弟志不在此處。」
城陽王的目光並未流連在那些貴女身上,而是有意無意地往秦觀月處探去。
不湊巧的是,顧珩就坐在秦觀月的斜後方,前有狼後有虎,秦觀月的一雙眼不知該放在哪,只能找了個藉口起身離席。
經過顧珩身邊時,她給顧珩使了個眼色。
又過了一會兒,賀風很是知趣地在一旁說道:「丞相,是時候為陛下誦經了。」
顧珩微微頷首,便自請離開了。
燕帝仍在宴上喝酒談笑,眾人附和。
秦觀月先來一人到偏閣,躲在門後等了一段時間。
門吱呀一聲推開,顧珩前腳剛進入殿內,便被秦觀月環腰抱住。
「珩郎,你來了。」她揚起燦如芙蓉的嬌面,眼中笑意濃郁,纖長的玉指邊玩弄著他的腰帶,邊調侃他:「近日聽人提起,丞相曾被一個宮女說,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如今看來,倒也不算冤枉吧。」
顧珩眉心一擰,想起那日因秦觀月作壞而導致他被眾人嘲諷,有些不悅地推開她的手:「那日的事,你應該比誰都清楚。」
「這些日子不見,丞相想我嗎。」她收起適才的調笑模樣,輕輕地踮起腳,湊近他的耳邊。
含香的蘭軀湊近,秦觀月含笑湊了上來,讓顧珩不由得想起那夜在玉蓮池的偏閣中的情形。
他喜歡掌控一切的感覺,無論是權利,還是她。
顧珩不得不承認,秦觀月讓他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甜頭。即便如此,他還是以為,他只是想以她來取樂,感受一些他未曾涉及的學說。
男人與女人之間的學論,本也深奧。
「讓我來這兒做什麼?」他的語氣一貫的清冷,但眸底卻比往日多了分旖旎的色彩。
她輕輕地往他的綬帶碰,眼渡秋波地望著他,試探著他的底線。
一牆之外,還能清晰地聽見外面的歌舞聲,燕帝與眾人交談的笑聲。
「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最後幾個字,變成了含糊的喃語,被吞進了顧珩的低聲中。
他擰起了眉頭,倏然地按住了秦觀月的手。
到了即將升入雲端之際,顧珩的腦中逐漸混沌一片,可是突然,秦觀月鬆開了手。
一切澄明遁入了虛空。
他猛地睜開了眼,心中似有千萬隻羽毛拂過,卻不能停息撫平。
「丞相,宮中還有事,我便先走了。」
秦觀月不等他的回覆,俏俏地對著他一笑,便猶如一隻嬌俏的狐狸轉身離去,消失在顧珩的視野里。
顧珩的寢居內,賀風將冰鑒上的雙錢孔開的大了些,好讓涼氣傾斜的更自如些。
「丞相不該那樣。」
顧珩習字入了神,一時未曾反應過來,緩緩抬起了頭:「你說什麼?」
賀風年幼時曾跟兄弟在行伍窩子裡混過幾年,因此天生有些蠻力和橫氣,被顧珩救濟以後,才情上這才又了幾分長進。
賀風繼續撥弄著冰鑒的撥片:「我說您不該和她那樣,您不是說過這種女人是勾魂的女鬼嗎?」
顧珩被賀風這一遭奇襲擊的有些無措。賀風說的沒錯,他是不該,她的確是個妖媚。
只想到那夜秦觀月的眉眼情動,筆鋒凝滯,竟不自覺的勾了唇角。
賀風見顧珩不回話,像個痴子一樣兀自暗笑,便直愣愣的開口:「丞相在笑什麼?」
顧珩眉峰一挑,思緒被拉回,只敷衍了一句。
「你膽子大了,敢質詢我了?」
「屬下不敢,只是有些不明白----」
賀風話未說完,便被顧珩打斷:「你去將我晾在外面的書拿進來,行宮湖多,難免受潮,不宜久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