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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可說到底若不是這顧相斷言,光憑儷貴妃的一面之詞和蘭貴人挑事,燕帝又怎能知曉這畫並非真跡?

    也不知這顧相是怎麼了,非要趟這渾水作甚?

    淑妃頗含怨地望著顧珩,目光在他身上逡巡著,突然似發現了什麼秘密似的,眼中亮起了爍然的光。

    「丞相的脖子上怎會有……」

    淑妃此言一出,眾人齊齊將目光落在了顧珩的脖頸上。

    「淑妃要說什麼?」

    顧珩的喉間釀出一聲清冷笑聲,令人不寒而慄。

    下船前,他已特意捧了一掬玉泉水,就著帕子洗淨了秦觀月留下的胭脂印跡。

    但看見秦觀月唇角噙笑地望著他,他又不確定地皺起了眉。

    燕帝清朗的笑聲突然響徹殿中,他招招手,笑著喚來身後的內侍:「魏恪!拿銀華鏡來!」

    顧珩接過鏡子,只看了一眼,便將那枚銀華鏡扔置一旁。

    銀華鏡中,他潔白的脖頸上,先時被秦觀月嘬出了一個清晰小巧的紅印。

    宴席散後,秦觀月回到燕來居,看見墨隱正在整理床榻。

    見秦觀月面上帶笑,墨隱不禁發問:「娘娘怎這樣開心?今夜賞畫宴可是有什麼趣事?可能將與奴聽,讓奴也跟著笑笑。」

    看著墨隱一本正經的模樣,又想起適才在殿上顧珩面色難堪的模樣,秦觀月忍不住發笑。

    她將此事一五一十地轉述給墨隱聽,墨隱也忍不住笑了,只是不敢像秦觀月那般放肆。

    那被貴妃「設計」的可是顧相,若是被顧相知道,她一個小小奴才敢在背後笑話她,恐怕真是要死無葬身之處了。

    「淑妃娘娘膽子可真大,竟連顧相也敢調笑。」

    秦觀月從琉璃碟中捻起一枚紅果放入口中。

    淑妃三番五次想要陷害她,如今當眾下不來台,也是她罪有應得。

    秦觀月今夜刻意在顧珩的頸側嘬下紅印,本就是想看看顧珩在眾人面前羞憤不已的模樣。

    他一向自恃清高,眾人皆以為他是不近女色的清修道人,而今夜起,這事定會傳遍行宮,乃至傳回燕都,屆時恐怕他再難自作矜持。

    倒是要多謝淑妃願意做這個出頭鳥,既得罪了顧珩,還替秦觀月作了順水推舟的人情。

    秦觀月坐在榻邊,看見床榻的四角,已掛上了城陽王送的香囊,心中又有婉思流轉。

    這香囊的確有用,第一晚到行宮時,秦觀月還被蚊蟲擾得睡不著覺。

    如今倒安靜許多,沒有蚊蟲相擾了。

    只是城陽王不比顧珩。

    對於顧珩,她知道顧珩是與自己一樣心機深沉的人,他們只是互取所需,因此秦觀月可以輕巧地步步為營,誘顧珩上鉤。

    可城陽王呢?

    秦觀月想起那日城陽王的衣裳濕透,懷中的糕點盒卻一滴雨水也沒沾。

    他立於檐下,有著少年的意氣,用極致澄澈溫潤的目光望著她。

    那是她在顧珩眼中,從未見到過的。

    墨隱察覺到秦觀月的失神,為她奉上一杯涼茶。

    「娘娘,奴斗膽說句僭越的話。燕宮中像淑妃與蘭貴人那般的,畢竟是少數;大部分娘娘,都想為自己謀個出路。其實王爺比起丞相……」

    墨隱將後話吞了下去。

    「好墨隱。」秦觀月聽得明白,她知曉在這宮中,唯有墨隱是真心為她考慮,只是她如今有自己的考慮。

    如今她身處險境,不能憑著自己的喜好擇選靠山。

    她知曉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顧珩手中有調動天下的權利,還有哪個靠山能比他更穩固呢。

    城陽王出身高貴,又怎是她這樣陷入泥淖之人可以肖想的。他與她,註定只能無疾而終。

    秦觀月輕輕握住了墨隱的手。

    微涼的夜風自窗牖的縫隙中吹入屋內,在空中緩緩流動。

    秦觀月半躺在榻上,支肘撐起臉頰,將墨隱腰上的系帶旋在指上把玩。

    「今日雨花閣中,魏恪也在。」

    墨隱似有些羞赧地偏過頭去,耳尖微紅:「魏恪在陛下身邊伺候,陛下在的地方,他自然也在的。娘娘好端端地提起他做什麼……」

    秦觀月往日知道墨隱與魏恪的關係,卻從不置喙。魏恪在燕帝身邊侍奉,她自然樂意墨隱與之交好。

    只是魏恪畢竟不是完人。

    「墨隱,你是真心喜歡他嗎?」

    秦觀月見墨隱臉色變了變,方覺失言:「我沒有別的意思……」

    「奴知道的。」墨隱倒是坦然地笑了笑,「魏恪是為了給我娘治病,才進的宮。」

    秦觀月心中泛起酸澀,天下的苦命人總是有不同的苦楚,命運卻如出一轍的可悲。

    她無言以對,只得緊了緊墨隱的手:「將這香囊送一個給魏恪吧,他夜裡守在外頭當值,難免蚊蟲多。」

    賀風站在玉湖岸邊,等待著丞相散宴歸來。

    行宮夜晚氣候清冷,賀風特意為顧珩備上了披風。

    已有三兩隻蓮船陸續登岸,燕帝是第一個下船的,其他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各位妃嬪,也接連從船上走下來,有些膽子大的還與賀風頻頻眉眼相遞,惹得賀風又羞又惱,站在岸邊踱步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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