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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此宴本為城陽王而設,可顧珩的位子竟比城陽王離燕帝還要近。
「貴妃娘娘。」
秦觀月正在思索晚宴上該如何與顧珩暗渡秋波,被身後突然起來的男聲驚了一跳。
而她身邊那未循法例偷將秦觀月放進來的小內侍,更是嚇得跪倒在地上,渾身顫抖如篩子。
「王、王爺……」
秦觀月回過身,發現城陽王正笑著看她。
城陽王陸起戎穿著湖藍色的暗紋圓領袍,長身玉立,雍容閒適。
的確如墨隱說得那般,顧珩是天上可望而不可即的月,清冷的月輝雖美,卻照不到凡人門前。比起顧珩,城陽王這樣的閒逸親王,才是京畿貴女最喜交談的對象。
城陽王雖沒有顧珩那樣的才名,卻也是儀表堂堂,且又是燕帝堂弟。何況比起顧珩那張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臉,城陽王簡直是平易近人,連對她們這樣的小宮女都很是親和。
只是這些並不能引起秦觀月的興趣。
比起這樣風流倜儻的閒散王爺,她還是更鍾意於手握實權的顧珩。
況且今夜她本是偷進驪台,卻不想倒霉被城陽王撞見正著,她恨不得立刻與之作別,早早回宮才好。
「王爺安好。」秦觀月循禮問安,著急離開,「時候不早了,本宮先回了。」
她轉身欲走,卻被陸起戎叫住,「娘娘為何要問顧相的位子?」
秦觀月心頭一緊,強裝鎮定道:「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
「本王記得,驪台宮宴前不許后妃出入,貴妃娘娘怎麼在此?」
陸起戎的聲音似有笑意,氣得秦觀月攥緊了粉拳。
他分明就是要找自己的事。
秦觀月的聲音冷了下來,目光亦如冰霜般寒冷,似乎並不想給他什麼好臉色:「王爺究竟想說什麼?」
殿內響起沉沉的腳步聲,陸起戎走到內侍身邊,輕踹了一腳他的屁股,呵聲斥道:「還不快滾出去。」
小內侍連聲應是,滿頭的大汗也來不及擦,像得了赦命般連跪帶爬地跑出了殿外。
空寂的殿內只余秦觀月與陸起戎二人,而陸起戎還向她面前走來,秦觀月不禁感到寒從心起,連連向後退了兩步。
退無可退之際,她的腰抵上了一把梨木椅。
「王爺要做什麼?」即便竭力克制,但仍能聽出她的聲線略微顫抖。
「娘娘莫怕。」陸起戎望著秦觀月,眸底慢慢漾開笑意。
「路過江南時,正巧看見這對耳墜,不知為何,覺得它應該很適合娘娘,我便買了下來。」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精巧的盒子,在秦觀月面前打開,「今日正好遇見娘娘,倒省了我不少的功夫。」
「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娘娘的心意?」
秦觀月愣愣地看著那枚價值非常的耳墜,又想起那夜驪台宴後,他笑著說「娘娘戴上這耳墜,很美。」
這是第一次有人送她這樣好的東西,可是不知為何,她的心裡掀起一陣慌亂。
像是逃兵般,她提起裙角落荒而逃。
第15章
一場春雨過後,春光愈盛,天氣逐漸變得燥熱。
今夜驪台將舉盛宴,而此刻浮雲居內,顧珩披著一襲散袍,於案前繪著一幅鴻雁圖。
點完鴻雁雙眼,顧珩放下手中淮兔毫,賀風趕緊為他遞上帕子。
顧珩邊擦著手上墨跡,邊抬眼向窗外望去:「之前杜老贈我的那本詩冊,可還記得放在何處?」
賀風略一思忖道:「似乎在那梨花木的匣子裡,屬下給您拿來。」
顧珩微微點頭,不消會兒,賀風捧著一個沉色匣子走了進來,將匣子放在桌上。
匣子已有些年頭,上面積了層浮灰,賀風拿塵撣撣了乾淨,才將匣子打開在顧珩面前。
賀風記性不錯,那本詩冊的確就在這匣子中。詩冊被顧珩取出,其下露出了一個雕工精巧的盒子。
顧珩的目光沉了沉,將詩冊暫時擱置一旁,將小盒子拿了出來。
鎖扣輕聲彈開,盒內紅色錦布上托著一對金鑲蓮花東珠耳環。
只那麼一剎,思緒似乎隨著這對耳環回到了十年前。
彼時尚在雍州,顧珩還是黃口小兒,雙親尚在,他每日被娘親困在屋裡練琴,在尚不知人事的稚子心中,似乎以為這便是人生最大的痛苦。
那時的他並不知道,在之後的日子裡,幾乎他所經歷的每一件事,都要比這痛苦千萬倍。
這耳墜本是他攢了兩年的銀錢,在雍州最好的金店,為小妹特意選的生辰賀禮。
可是小妹沒能活過那個秋天。
他的神色晦暗了幾分,沉聲開口:「賀風,去將這對耳環送到毓秀宮。」
賀風一愣:「丞相……」
「她一人在這宮中,上次宮宴被淑妃刁難,在群臣面前獻舞已是不妥。這次家宴王公皆在列,不能再失了臉面。」
那夜宮宴,賀風也在場。
想到那日情形,賀風也不再多言,低聲應了聲是。
賀風走後,顧珩負手站在窗邊,清風拂動雪袍,漆黑的眸底似乎閃過明暗不定的光。
約莫過了三刻鐘,賀風才從毓秀宮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