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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那是從貼身抱腹上裁下的鴛鴦交頸圖樣,還沾染著一絲香甜的女子體香。
秦觀月回到毓秀宮時,只覺渾身疲乏不堪。
宮中到底人多眼雜,為了避開巡邏的侍衛,她只能在深夜去找顧珩。
賀風這人與顧珩一般,都是不知情不知趣的榆木腦袋。
若不是秦國公府步步緊逼,而顧珩手握重權,且又長住宮中最為方便,她才懶得費盡心思去討好這樣一對枯燥乏味的主僕。
好在墨隱貼心,見秦觀月回來,早已叫內侍將備好了熱水,放在盥室中等著溫度適宜,又滴上新制的鮮花汁子,登時,香氣便隨著氤氳的熱汽蒸騰在整個盥室。
墨隱為觀月寬衣,先取下鬢間珠釵,再依次褪下外裙、中衣,抱腹。
做好了這一切,墨隱便扶著觀月小心地邁進浴湯。
今夜的墨隱似乎格外的沉默,整個過程一言不發。
觀月察覺到她的異樣,半闔著眼問:「怎麼了?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講?」
墨隱將觀月的青絲捧在手中,打上皂莢膏子,輕輕揉搓。
「今日陛下問身邊的魏公公,娘娘的身子可大好了。」
觀月搭在浴桶邊的手微微一僵。
魏恪在御前當值,是墨隱的老鄉。燕宮中常有宮女太監對食之事,即便知道魏恪似乎待墨隱格外寬厚,觀月也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不過問。
魏恪應該在燕帝面前幫著她掩飾了幾句。
但即便如此,燕帝已想起這位毓秀宮稱病已久的貴妃了,她再想稱病不見,也躲不了幾時。
即便溫熱的浴湯舒緩著身軀,觀月仍然覺得疲憊不堪。似乎入宮之後的棘手事,竟比在秦國府中還要繁複。
娘親在秦大娘子手中,燕帝又如餓虎在前等候,就連顧珩,在顧珩面前,更是要提起全部心神偽裝,不能有一絲疏忽。
樁樁件件,皆令她心力憔悴。
她曾聽墨隱說過,燕帝房中花樣繁多,死在燕帝榻上的女人,難以計數。這也是為何當時秦大娘子不願讓親生女兒入宮為妃。
水汽朦朧間,觀月輕輕閉上眼。
拿下顧珩的事,不能再拖了。
春光漸暖,流鶯於綠葉間嬌啼。
代燕帝處理完如山堆積的朝務,顧珩讓賀風先回清平觀,自己則一人沿著燕宮液池西行,向角樓走去。
天氣已經逐漸轉熱,駿烏投落一池璀璨金光,隨微風而蕩漾金波。
可他此時無暇顧及這方美景。
光州士族叛變之事才稍平息,尚有幾個餘黨流竄燕國各地,至今下落不明。
他隱約察覺此事或與秦國公府有關,卻只能暫且擱置。
秦國公也好,燕帝也罷,非到大業將成之際,他不會貿然動手。
沿路有宮人看見顧珩,紛紛放緩腳步行禮。
顧珩雖為外臣,但在燕宮中見到他,早已見怪不怪了。
若是他願意,便是燕帝的后妃,他也享得。自然,顧相是白玉無瑕的仙人,是不會如世間凡夫俗子一般沉溺於情慾的。
角樓在眼前顯現,顧珩踏上這走過千百遍的長階,手中的玉拂塵不時拂過衣袍。
正在此時,角樓處忽有一陣清風拂來,恍惚間,他又聞見了秦觀月身上那若有似無的勾人幽香。
握在手中的拂塵玉柄冰潤清涼,像極了那雪袍上的濡濕觸感。
一晃神,他險些鬆了手,將玉拂塵摔落在地。
天際有幾隻青鳥掠過,發出如樂般的長啼。
長階愈走到盡頭,那股勾人的香氣似乎愈發濃烈,像理不清的纏綿絲線,勾裹著他的心緒。
他越過最後一級長階,如釋重負般地向他常待的晚亭走去。
一抬眼,卻望見角樓的石階上,秦觀月穿著一襲淺石英紫曳地紗裙,如瓊瑤作骨。她的衣裙如輕煙般隨風飄揚,勾勒著她婀娜的身姿,束腰襯出纖腰楚楚。
即便站在遠處,顧珩也隱約可見鬆散的衣襟下白潤如雪的肌膚,艷色落在顧珩眼中,他只覺得異常刺目。
那日溫香軟玉壓在身上的觸感,與她曲線分明的惑人姿態,再次浮現在顧珩的眼前,揮之不去。
她懷中還抱著一把古琴,長長的眼睫輕輕顫動,拂去眼中未散的濃霧,洶湧出朦朧的春光。
顧珩停在遠處,見她尚未發現自己,轉身便想離開。
剛邁下第一級青石階梯,便聽見身後便傳來了一聲嬌柔的「丞相。」
秦觀月抱著琴向他小跑而來,身上珠玉相撞出伶俐而歡快的音色。
聲音在他背後停住,顧珩無奈回身,正巧對上一雙笑意瀲灩的眼睛。
第14章
「你娘親的事,我已差人在辦。只是如今情勢之下,不宜貿然出手,貴妃無須……」
「丞相。」顧珩話未說完,便被秦觀月輕聲打斷,「像丞相這般人物,我怎會不放心。我在這兒等丞相,不是為了這件事。」
不是為了這個?
他俊臉無溫,眯起幽深的眸:「此處位高風寒,貴妃穿得單薄,還是早些回吧。」
觀月的視線落在他的臉上,絲毫不意外他的冷淡,她將手中抱著的琴袒露在顧珩眼前,有意露出因練琴而磨破皮的指尖。
「我天資愚笨,一曲《蘭台賦》練了數日琴技都沒有長進。我在秦國府時便聽聞丞相琴技高超,連燕宮樂師也愧嘆不如。丞相這幾日總是躲著我,我只能在這兒等丞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