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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32:52 作者: 富貴金花
顧珩的眼中飛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但很快又沉寂如初,依舊端著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伴著樂曲聲,秦觀月纖腰輕折,步下生香,長袖輕軟若流雲,翩裙流曳似輕風。那雪白纖細的玉臂,由袖中緩緩展出,蔥指輕捻,如水中清蓮綻於綠波。
淑妃氣惱地握著酒盞,恨不能將其捏碎。
她本以為這位新貴妃身為國公嫡女,定會受不了這樣的羞辱,在陛下和眾臣面前失了分寸,引得燕帝大怒。
卻不想秦觀月不僅沒有半句怨辭,反倒是像是將所有的不滿都化作了熱情,隨著樂曲激進而扭轉腰肢,活像一尾靈動的妖蛇,吸引了所有人的心魄。
秦觀月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一團火,點燃了殿內男子的所有慾念,他們像是飢餓的野獸,眼神中的欲望□□而又直白。
甚至更有甚者借著酒勁高聲叫喊,滿面通紅地說起污言穢語。
隨著激烈的動作,秦觀月白嫩的肌膚下薄染了一層誘人的紅暈,雪脯如浪潮般微微顫動起伏。她用那雙橫渡秋波的眼,勾魂攝魄地望向顧珩。
不知為何,顧珩想起那日秦觀月湊近他時,身上那股若有似無的幽香。
顧珩自寬袖下伸出手,握住了膝旁的拂塵,清癯的骨節下似乎藏著一股隱忍的力量。
一種前所未有的莫名煩躁在他的身體裡橫衝直撞,他緊了緊手中的拂塵。
那些調笑的聲音落入顧珩耳中,很刺耳,他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
「好了。」顧珩突然沉聲開口,殿中樂曲戛然而止,正在興頭上的眾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殿上眉目疏冷之人。
原本舞樂昇平的驪台沉寂下來,觀月也停下了舞步,靜靜瞧著他。
顧珩慢條斯理地撫平袍上褶皺:「陛下龍體初愈,該回去服丹藥了。」
他的聲音很輕,卻像是一塊沉石壓下,寂靜的驪台,只能聽見眾人淺靜的呼吸聲。
沒有人敢說話。
「咣當」一聲,燕帝手中的青銅酒盞掉落在地,濺開一片濃酒。
他張了張嘴,好一會才從酒勁里回過神來,尷尬地笑了幾聲。「時候尚早,貴妃這舞不是還沒跳完嗎?不如……」
「臣陪陛下回宮。」顧珩不置可否地站起身,走到燕帝身旁。
燕帝顫巍巍地扶住顧珩的胳膊,二人將要離席,殿下卻傳來一聲尖銳的喊叫----
「顧珩!你沒聽見陛下還不想回去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表面裝得清高無暇,實則就是一個弄權擅政的小人!」
秦觀月不禁嘶了聲冷氣,側目向那名醉臣望去。
觀月認得出,他就是那個要將自己封為「第一舞姬」的文臣,真是酒壯人膽,連燕帝都對顧珩事事順從,他怎敢如此放肆。
可想到這人適才的狂悖之言,她竟涌生出幾分餘慶欣喜,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顧珩將會如何發作。
殿內其餘人等心中戚戚,大氣都不敢喘,紛紛離那名大臣站遠了些。
燕帝這時清醒了,卻也不敢多話。這大臣往日貫會討燕帝歡心,民間的奇珍異寶、舞姬民婦,大多由他奉給燕帝,新奇不斷。
可他得罪誰不好,偏要得罪顧珩。他燕帝的巍巍江山,都還要倚仗著顧珩呢。
燕帝抬手扶額,眉頭緊蹙:「朕方才飲酒過量,此時覺著有些頭疼。今夜就到這吧,各位散了罷!」
「陛下。」顧珩語氣緩慢,「高大人像是喝多了。」
「顧卿所言正是。王忠,還不快將遣人高卿好生送回府中。」燕帝頻頻向王內侍使眼色,王內侍會意,忙派小太監去將那酒後失言的大臣趕緊帶走,以免生事。
顧珩向前一步,攔住了小太監的去路。
「陛下,臣聽聞高大人一向敬重夫人,若就這樣醉醺醺的回去,似乎不妥。」
「依顧卿看,該如何是好?」燕帝舉袖拭去額角細汗。
顧珩冷眼掠過台下眾人,一字一句道:「賀風,帶高大人去殿外醒酒。」
賀風領命,面無表情地走下台階,輕易將高氏牽制住。
高氏如臨大敵,先前的醉意一驅而散,神情慌亂,雙腿一軟險些跪倒在地,但眾人面前,他不願失了面子。
「顧珩!你----你好大的膽子,我泱泱大燕,難道現是你一個臣子說了算麼!」
啪地一聲,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了高氏臉上。
賀風收了手,低聲警告:「高大人,慎言。」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高氏便被拖出了殿外。寂靜的夜裡,傳來大殿外清晰而響亮的耳光聲和高氏的咒罵聲。
一聲一聲,在沉默的夜裡顯得格外駭人,聽得秦觀月心中突突地跳。
原來,顧珩所謂的醒酒,是這樣的。
秦觀月站在殿下,抬眼看著面色淡然的顧珩,只覺得一種無端的恐懼自貼著背脊攀了上來。
她被顧珩莊重端方的形貌騙了,差點忘了顧珩不僅是天下文人墨客的圭臬與信仰,更是一位手握生殺之權的丞相。
顧珩,究竟是什麼樣的?
若說他是風光霽月的絕艷驚才,潑墨即成名譽天下之篇,可他似乎又是攪弄權海,近乎喪失私慾的惡人。
若說他殘酷無情,可無論是那日竹林外,還是今日驪台宴,他又的確對她伸出手,在她墜入水火之際拉了她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