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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4:33 作者: 酒酒賀
    「這個世界的我,死掉了嗎。」

    「……」

    金巴利眼眸中是晦暗深沉的顏色,又像燃著火與岩漿,無聲地怒吼咆哮著,撕心裂肺地疼著。

    「我留下哥哥一個人了嗎?」

    「……嗯。」

    他把眼底暴躁翻滾著的殺意壓了下來,又難以自持地流露出悲傷和痛苦。

    「是我的錯,小涼音。」

    「不是的。」

    西宮涼音重新用力捏了捏男人的臉,這次金巴利倒是縱容又順從地依著她的力道仰起了臉。

    他們彼此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兄妹倆相似的眼睛對視著,一雙是融化的暖陽和蜜糖,一雙是破碎陳舊的光和火。

    「但是哥哥錯在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之前是騙人的吧?哥哥過得一點也不好。」

    「嗯,很不好。」

    「因為我嗎?」西宮涼音露出了有些愧疚又難過的表情。

    「不要因為這個世界的自己沒有活下來抱歉,那是我的過錯。」

    男人將臉在女孩的掌心蹭了蹭,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善待過我,我也不愛這個世界。

    ……我失去了唯一一個你,要怎麼樣才能過得很好呢?只是在沒有你的世界活下去,我就已經拼盡全力了。我…我沒有辦法過得很好,小涼音。」

    「哥哥這樣我會生氣噢。」

    「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不是的。」

    「對不起。」

    「哥哥明明知道我肯定不會怪你,別難過啊,哥哥。」

    「我才沒那麼脆弱。」

    「真的嗎?」

    「假的。」

    「哥哥就知道騙人。」

    「小涼音……」

    金巴利的話頓住了,因為西宮涼音抱住了他。

    女孩伸出手環住了這個高大俊朗的、疲憊困頓的男人。

    「辛苦了,這幾年讓哥哥一個人生活,一定非常非常累吧。」

    她小心翼翼地輕輕拍著男人結實而僵硬的後背。

    ……

    「嗯。」金巴利將毛絨絨的腦袋埋在女孩瘦弱的肩頸處,帶著一聲輕輕的哽咽。

    「我很想你,小涼音。」

    「我也是。」

    「我不能再經歷第二次離別了,小涼音。」

    在金巴利二十二歲的那一年,妹妹的長眠就像將他的心臟撕開了一半,然後狠狠地扔到地上用力碾成一灘不成型的碎肉和血泊一樣。

    他沒辦法再承受一遍了。

    所以,要怎麼做才能留下你呢?他什麼都會去做的。

    「我說了可不算啊,哥哥。」

    「你會離開嗎?還有機會再見面嗎?」

    「我也不知道。」

    「……不行,五年也好,十年也好,無論需要多久……」

    男人終於伸出手回抱住了她。

    「不管需要多久,可以的話,再來看看我吧。

    求你了,小涼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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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if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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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一盒果汁從西宮涼音的手上直直地穿透掉在了地上,她愣了愣,蹲下身打量著掉落的盒裝果汁和自己的手,眯起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好像在逐漸變得透明。

    是要回去了嗎?

    可是哥哥還沒有回來啊。

    還沒有道別呢。

    *

    「弦野。」降谷零的聲音打著顫。

    金巴利渾身是血地倒在金髮深膚的青年懷裡。

    單看他依舊懶散又無賴的笑,好像還能讓降谷零回憶起他們在警校打完架,被鬼塚教官痛罵的時候,西宮弦野臉上總是這樣一副吊兒郎當樣表情的樣子。

    前提是,如果忽略他身上的幾個貫穿傷的傷口,不去聞濃重到有些刺鼻又做嘔的血腥味。

    也對他慘白的臉色、渙散失神的琥珀色瞳孔,還有身下紅黑的一灘摻著泥水與血水混合的的紅色水泊做到視而不見。

    「弦野!」

    他又提高聲音喊了一句。「別睡!該死的,西宮弦野你這個混蛋,別睡啊!」

    「吵死啦。」

    男人氣若遊絲地抱怨了一句。

    「那你別睡,我叫救護車了。」

    降谷零望著他,伸手擦了擦他的臉,那一縷燦爛的亞麻色髮絲因為乾涸的血黏在了金巴利的臉頰上,又因為他挪開的動作單單只留下了紅色的痕跡,顯得髒兮兮的。

    「我要是能撐到救護車來,那就是醫學奇蹟了。」男人費力地扯扯嘴角。

    「你還得跟我回去坐牢。」

    「啊——為了同期情誼,我想你還是讓我死了算了。」他輕嘶著嘆了口氣。

    降谷零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別說胡話。」

    「零。」

    「嗯。」

    「我以前住的那個房子,我知道你能找到。那裡面,如果沒人就算了……」

    他笑著咳出兩口血。

    「如果那裡有人,你就告訴她,昨天是騙她的,不用再來了,我才不等呢。」

    「好。」

    降谷零的聲音有些顫抖。

    「最後,你還記得我說過,如果我死了把我葬到哪吧?」他抬頭望著眼底盛滿了悲傷的金髮青年,艱難而斷斷續續地說著。

    ……

    不久前他在救下班長後受了點傷,在組織的醫療部里無所事事地躺了兩天,然後降谷零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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