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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3:20 作者: 小夜微冷
聽到這些,她都恨不得背上生出雙翅膀,立馬飛出去,想怎麼吃就怎麼吃,想怎麼玩就怎麼玩。
她求貞帶她出去,哪怕一天也好。
每當這時候,貞就不笑了,從髻上將髮簪拔下,狠狠地扎她的腳,還會扇她幾耳光,罵她:作死的小娼婦,活得不耐煩了。
她不知道小娼婦是什麼意思,因為她腦子笨,先生教過的書和字,睡一覺就會忘,大概……娼婦是阿娘疼惜她的話,是好詞兒。
「煙煙,白薯能吃了。」
貞出聲,打斷庭煙的思緒,她用鐵筷子從炭火里夾出個黑乎乎的東西,扔到女孩懷裡,笑道:「自己剝開吃,慢慢的,小心燙。」
庭煙莞爾一笑,立馬動手去掰番薯,她可真是餓了。
誰知白薯皮上還帶著火星,登時就將庭煙的指頭燙出個泡,可女孩卻渾然不覺,全心都在那散發著香甜味道的白薯上,咬一口,哎呀呀,簡直入口即化,軟軟糯糯的,好吃到想哭。
「真是個貪嘴的小畜生。」
貞搖頭一笑,用鐵筷子將自己的白薯夾到地上,白薯太燙,只有傻子才會立馬動手去剝,聰明人都會等它慢慢變涼了,不是麼?
等的時候無聊,貞就用鐵筷子重重地打了幾下庭煙的背,又過去掐了兩下女孩的脖子,瞧見在老疤上又出現了紅紅的新傷,貞開心地笑了,她撫摸著庭煙臉上那醜陋可怖的紅胎記,柔聲問:
「疼不疼呀?」~
「不疼。」庭煙眨著眼,輕咬著唇。
「對呀,阿娘的一輩子都葬送在你身上了。以前要給你餵奶,我不管不顧自己的兒子。結果那年你二叔和三叔帶兵打進王城,亂鬨鬨的,十五歲的大兒不曉得是讓花子拐走了還是被馬踩死了,至今下落不明;五歲的小兒被賊兵一槍捅了肚子,腸子流了一地,可憐的呦。這下好啦,我丈夫休了我,不許我再踏入他家的門。我被囚禁在這裡,照顧你,前年老爹死了,都不許我出宮哭兩聲,一輩子沒盼頭嘍……」
貞說到這兒,眼中似乎有淚珠兒,又扇了庭煙兩耳光,咬牙恨道:「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我聽不懂。」
庭煙慌了神,忙將白薯放下,跪在貞的腿邊,像只小狗一般蹭著貞的膝蓋:「別哭,阿娘要是不開心,就再打煙煙好了。」
「哎!」
貞嘆了口氣,輕撫著庭煙的頭髮,眼裡又是疼惜,喋喋不休地絮叨:「我呀,又是恨你,又是心疼你,而今就盼著你早日成了真正的貴人,昂首闊步走出這座牢籠。可是你這孩子太傻,到了外面肯定被那些狼啊虎啊吃到連骨頭都不剩,想到這兒,阿娘又不想你出去。」
「沒事的。」
庭煙乖巧地將頭枕在貞的腿上,把玩著自己的頭髮:「班燁會保護我的。」
「班燁……」
貞口裡念叨著這兩個字,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她忽然將庭煙的頭捧正,讓女孩直面自己:「煙煙,班燁雖然是條閹狗,可也算半個男人,你身上的有些地方,你不能讓他碰,更不能讓他摸,曉得不?」
「比如呢?」~庭煙一臉茫然。
貞抿唇一笑,隔著衣裳輕輕掐了下女孩微隆起的柔軟,循循善誘:「比如這兩團小肉肉,就不能讓他碰。」
夜已經很深了,雪依舊在下,松枝好似終於不堪積雪的重負,終於折斷。
寢殿很黑,只在梳妝檯上點著盞小小油燈,這空蕩蕩的屋子到了晚上更顯得冷清孤寂,連鬼都不願意踏進一步。
內殿的床邊擺了只燃得正旺的暖爐,靠牆邊有個半人高的浴桶,浴桶里坐著個脫得光溜溜的小女孩,正是庭煙。
庭煙捧起水,搓了把臉,不禁打了個寒噤,今年可真冷啊。
她真的不想在這深更半夜洗澡,可是沒辦法,班燁特別愛乾淨,如果讓他看到一點點髒,他就會生氣。
沒錯,在這偌大的桐宮,只有兩個人在照顧她,白天是貞,晚上就是班燁。
用貞的話說:班燁是奉了王上的命令,來監視你這個遺孤孽障的。
班燁是個很漂亮的男人,為什麼這麼說?他的皮膚又細又白,個子也特別高,唇薄薄的,眼睛泛著清冷而銳利的光,身上總有股好聞的茶香,就像畫裡的神仙一樣。
班燁還是個很厲害的男人,他深受王上的寵信,不僅掌管內侍省和左右武禁軍,有時還代王上批閱題本奏疏,儼然成了朝臣默認的內相。
記得貞有一次湊到她耳邊說閒話,左手捏成個圈,右手食指戳.進圈裡,斜著眼,笑的曖昧:其實這宮裡的王后,應該是班燁才對,他和王上倆人……
她對男女之間的事不太懂,至今也不曉得貞為何那般笑,還有那個圈圈,到底是什麼意思呀。
以前她偷偷地趴在牆頭,看往來的太監宮女,結果發現無論男的還是女的,都沒有班燁好看。
可是班燁的脾氣很古怪。
高興時會把她抱在他腿上,給她講奇奇怪怪的故事;生氣時就會很兇,連一句話都不願意和她說,晚上來寢殿後,總是冷冰冰地指著床,讓她滾上去睡,不許出聲。
她好奇班燁在做什麼,聽貞說,班燁在練一種很邪門的功夫,叫《含藏心經》,陰毒又厲害,眨眼間就能要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