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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2:49 作者: 關城樹色
    「陸大哥不是……」沈靜急急辯解,話一出口聲氣又弱了下去,「他……他救了我,而且弟子也不覺得難捱,不是非要找一個男子不可,弟子只是,只是……」

    應仍清替她說:「你只是情不自禁。」

    沈靜心裡突然一酸,眼眶瞬間就熱了。

    應仍清低頭看了他好一會兒,微不可查地嘆息一聲:「你可知這世間,有多少人是敗在了這情不自禁上。」

    沈靜道:「弟子知道。」

    應仍清眼眸晦暗:「所以你是甘願飛蛾撲火,也絕不悔改。」

    沈靜伏下身去,跪得更低了。

    應仍清看她抗拒,便不再多說,他斂衣從椅子裡站了起來,轉身朝外走去,在快要走到門邊時,沈靜突然開口道:「宗主!」

    應仍清沒有回頭,淡淡道「什麼?」

    沈靜道:「弟子願接受一切責罰,但求宗主治好陸大哥的眼睛。」

    應仍清沉默了一會兒,再開口嗓音一片冰冷:「好。絕青宗對待所有客人一視同仁。」

    說完打開門走了出去,外面月色清朗,他站在院子裡沉思良久,然後沖旁邊招了招手,草叢裡立刻走出來一個弟子,應仍清道:「去,找個弟子到客房專門照顧陸公子。」

    那人微微頷首:「是。」

    「等會兒,」應仍清又叫住他,想了想,「去耿茗仙君座下,找個女弟子去照料,要耐心細緻一些。」

    畫面急速流轉,讓人感覺到光線的消逝,最後場景停在了一個房間裡。

    陸羽在回到絕青宗的第三天夜裡醒了,眼珠轉了轉,當時只有那個被派去照顧他的女弟子在旁邊忙前忙後。

    他睜開眼睛,看到面前的人,愣了愣:「……這是哪兒?」

    女弟子趕忙走過來,俯下身:「你醒了?眼睛能看見了嗎?」

    陸羽轉了轉眼珠:「……是你治好了我的眼睛?這到底是哪兒?」

    女弟子伸手往下壓了壓,「鎮靜。這裡是絕青宗,的確是我治好了你的眼睛。放心,這裡很安全,不會有人害你。」

    他靜默地看著她清秀的臉龐,突然微微一笑:「我一直在想是什麼樣的姑娘救了我,今天終於見到了。」

    女弟子臉色雪白,低聲道:「分內之事罷了。」

    他說:「你過來。」

    女弟子靠近了床邊,他一把將她摟在懷裡,珍惜道:「我一定會好好補償你,我會待你好。」

    第50章 攔路  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窗外一輪圓月, 又開始落雪,襯得月暈也是一層銀白。

    這泛著森森冷意的場景仿佛也映照了身處其中的人的心情,大雪紛紛揚揚, 覆蓋住了屋宇與樓閣,逐漸被染白的窗格里,陸羽與女子緊緊相擁的身影投影在牆壁上,而與之相對的西南角的小小閣樓中,沈靜深深伏在地上, 月光傾照進來,好像為她籠罩了一層慘白的光。

    夜色逐漸深沉,無邊黑暗席捲而來, 鹿鳴突然感覺心臟一陣緊巴巴的抽痛,巨大的窒息感迫使他睜開了眼睛,周圍一片轟隆隆的響聲,他無力地眨了眨眼, 突然反應過來那響聲是從旁邊的煉化爐里傳出來的。

    那聲音大極了,如同裡面有兩個巨大的鐵球在來回拼命撞擊,他只愣了一瞬, 立刻翻身而起, 兩腿落在地上的一瞬間, 眼前驟然一黑差點摔倒,旁邊耿茗連聲道:「宗主你醒了!先別動。你感覺怎麼樣?」

    他兩手伸直, 自掌心送出一道青綠色的光,強行鎮住了顫動不止的煉化爐,一邊回過頭看向醒來的鹿鳴。

    鹿鳴耗費自己的心力來助耿茗探尋沈靜的記憶,現在回憶突然中斷,他感覺身體深處陣陣酸軟的發虛, 勉強穩住心神,抬頭看一眼還在微微震顫的丹爐,沉聲道:「是裡面的……」

    「正是,」耿茗邊加大鎮靜術法的力度邊說道,「宗主你也感覺到了,應該是這回憶到了轉折點,當事人無法承受巨大的痛苦,心魔開始復甦,硬生生把宗主的心神震盪了出來,而這丹爐里的鬼影頭顱因為百年不腐,尚未被完全煉化,應該也是感應到了沈靜的神識,兩人竟同時……」

    鹿鳴沒說話,沉默地看著躺在地上的野人,她全身毛髮旺盛,幾乎覆蓋住了全身,臉龐上的毛因為在地上滾打沾上土塊已經有幾處打了結,落在身上的雪已經融化,在身側匯聚成一灘雪水,濡濕了毛髮。

    她緊緊閉著雙眼,看不清面容,鹿鳴想起剛剛在記憶里看到的那個美麗堅韌的小姑娘,再回想起她在陽穀山上與野獸沒有區別的舉止,一時也頗複雜感慨。

    他緩緩站穩,閉眼調息了身體裡的靈流,然後蹲下身去,右手平攤放在野人的額頭上,一股如月色般輕緩的細流被送入野人腦中,靜置一會兒,旁邊煉化爐中也漸漸沒了動靜,耿茗鬆一口氣,將靈力回收,這才放下手來走了過來。

    鹿鳴站直身體對他對視,耿茗道:「看來,這野人就是沈靜無疑了。」

    鹿鳴點點頭:「她必定是受了無法承受的傷害,才變成這般模樣。」

    耿茗慨嘆道:「沒想到百年前一役之後,眾仙隕落,竟還能在今天見到道陵君的夫人,」說著他又低頭看一眼地上的野人,「只是曾經被奉為仙家傳說的夫妻兩人,一位可能已經仙逝不知去向,一位躲避深山苟延殘喘至今,世事變化,當真是可悲可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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