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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2:49 作者: 關城樹色
    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翻過身來再次凝聚靈力,還沒怎麼胸口突然一痛,歪腰朝前揮去,卻沒有預料中的靈力激盪,手心空空蕩蕩只射出了一片虛空。

    薊和:「……」

    怎麼回事,他的靈力怎麼沒了?!

    難道傷還沒好貿然啟動陣法就會有這樣的副作用?可是……偏偏怎麼就在這個時候?

    他不知道這都是怎麼發生的,客棧著火居然聽不見一點別人的聲音,沈棠也不知道到哪去了,面前這隻怪獸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他不明白也無暇去想,眼看著那雙眼睛又要捲土重來,他不能與之硬碰硬,便逼著自己從地上爬起來,在眼睛發動下一次攻擊時調動全身力氣拼命向外面跑了出去。

    甫一出了客棧,灼燒的熱意便慢慢消失了,涼爽的夜風迎面吹來,吹得他身體一陣陣發冷,但他不敢有絲毫停止,身後的眼睛還在緊緊追隨著他,如影隨形。

    身上的傷口全都在痛,薊和感覺自己額頭上冷汗涔涔,經過一條潺潺流水的小河,他腳步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跑到了遇到雪怪的那座山前。

    他回頭望了一眼那雙眼睛,黑夜裡發出綠幽幽的暗光,不知道它究竟為何而來,又是被何人驅策,薊和咬了咬牙,只猶豫了一瞬,轉身就朝山上跑去。

    眼睛見他慌不擇路往山上逃去,好像有感覺似的愣了一下,隨後竟慢慢停了下來,不再追逐,它耷拉著眼皮,目光如炬朝山頂的方向瞥了一眼,然後慢慢消失在了夜色中。

    薊和艱難地爬到半山腰,漸漸有點兒體力不支,他回頭看山下,景象已經模糊不清了,不確定那怪獸還會不會追上來,可是他又實在走不動了,感覺腹部的傷口也有再次裂開的跡象。

    夜色漸濃,山上溫度很低,薊和的眼睫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霜,他裹緊了身上的衣服,想起昨天遇到的那隻雪怪,心內隱隱有些發緊,吹過的寒風陰嗖嗖的,讓人汗毛倒豎。

    薊和支著長劍站起來,靠著一株樹幹休息了一會兒,決定還是下山,在這山中不知道會遇見什麼,可能會變天,萬一再遇到暴風雪還會被困在山上。那雙追他的眼睛這麼久也沒有上來可能已經走了。這樣想著他便轉身,一回頭,看見了他這一生都不願意回憶起來的場景。

    在距離他不到百步的雪坡上,赫然出現了十幾匹眼瞳幽綠、殺氣騰騰的白狼。

    那一瞬間,薊和感覺自己呼吸都凝滯了,腦子有了片刻的空白,感覺著耳邊呼嘯而過的山風,不知道自己此刻該作出什麼反應。

    那群白狼睜著一雙雙綠幽幽的眼睛,光線暗淡,看起來仿佛一團團飄在空中的鬼火,為首的那隻狼王弓著身子呲牙,喉嚨里發出低鳴,目光冰錐一樣朝薊和射過來。

    薊和在那陣最初的戰慄過去後,滿腦子只剩冷靜與理智。他知道自己不能表現出絲毫的恐懼與怯懦,非但不能害怕,更要表現得比狼還鎮定與冷厲,才能鎮住它們。

    他暗暗握緊了手中的長劍,緩緩把目光移開,儘量讓狼群感覺到自己對它們沒有威脅與敵意,腳下一步一步不動聲色往後退。見他後退,白狼們竟跟著他前進,他退一步,狼群朝他近一步,腳下的枯葉踩踏發出清脆的聲響。

    薊和目光冷凝,停下腳步,狼群們也跟著停下,他又抬腳後退,狼群又跟上,始終與他保持著適當的距離。薊和知道,這短短一段距離,這些白狼只需幾個跳躍便可追擊而至,他突然想起從前好像有個人跟他說過,狼群最怕火光和鐵器敲擊之音。

    火光和鐵器……

    火把暫時不好弄,鐵器……他手中握著的不就是一把冷鐵打造的長劍嗎?

    邊想邊退,突然「咔嚓」一聲,薊和眉頭驟然緊皺,腳踝傳來一陣劇痛,一下子栽倒在地。

    雪地里埋著捕獸夾,他沒有看清一腳踩了上去,左腳就被夾住了,褲腿瞬間被鮮血染紅。

    薊和痛得顫抖,他咬牙伸出手去,握住捕獸夾,使勁一拉,把夾子掰開,「嗯……」疼痛瞬間襲來,薊和忍受不住輕哼出聲。

    突然,為首的狼王發出一聲嗥叫,薊和猛地抬頭看去,狼王見他不再後退,而是坐在地上,手裡又多了一個捕獸夾,頓時警覺,以為他要襲擊它們,前爪在地上摩挲,甩頭朝後邊的狼群怒吼一聲,弓起身子就朝薊和猛撲過來。

    薊和心下一涼,認命地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卻沒有意料之中的疼痛,狼王沒有撲過來,他慢慢睜開眼,發現不知從哪兒冒出來另一群狼,皮毛黝黑,有幾隻拖住了那隻要攻擊他的白狼王,剩下的一群則一字排開如扇形,堵住了白狼的去路,兩廂對峙。

    白狼王被黑狼拖住,想衝出去卻無可奈何,只能幹嗥,前爪不停地刨地。

    後面雪坡上的兩群狼各自用狠厲的目光瞪著對方,一個勁兒的吼叫,身子弓得如橋一般,山林中狼的怒嗥聲響徹黑夜。

    薊和怔怔地望著眼前的景象,然後像感應到什麼一樣,他轉頭往東南方向望去,那邊月光照耀下的雪坡上,佇立著一個渾身白毛的……野人。

    薊和渾身一激靈,待看清那野人的樣子之後,又很快鎮定下來。意識到只是一個野人而非某種具有妖力的怪獸,他反倒沒那麼慌亂了。

    他用長劍撐地想站起來,受傷的左腳一陣麻痹神經的疼痛。那白狼王見他想走,怒吼生驟然驚天動地,身體後傾要越過黑狼撲過去,野人在雪坡上突然吹出長長一聲尖利的口哨,那群黑狼聽了便像得了指令一般,群起而攻之,一隻黑狼咬住了白狼王的尾巴,將它奮力往後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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