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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0:50 作者: 嘉紫升
    他喊完,好像用完了全身的力氣,扶著冰棺踉蹌了兩步。

    青年面容平和,和醒著的時侯沒有任何變化,仿佛下一秒就會淺笑著叫他「先生」。

    宗楚忽然喊不動了。

    他手臂支著棺木,整個人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烤得溫涼的地板上。

    他盯著沈余,眼睛裡的紅血絲幾乎爬滿,半晌,空蕩的房間中才有一聲沙啞的:「你真狠。」

    沈余,你真的狠心。

    他是自己選擇去死的。

    他死也不想見他。

    他死之前,還和他打電話錐心。

    宗楚視線忽然又陰鷙起來。

    他踉蹌著站起來,一個沈余而已。

    只是一個沈余而已!他這是在幹什麼?他有一整個商業帝國,他的勢力遍布海內外,他憑什麼因為一個自己去死的情人在這爛下去!

    是他自己不要的。

    是他自己。

    宗楚沉著臉,他往前走了兩步,心臟仿佛被人重擊了一拳,很疼,很疼,疼得要死了。

    他臉色陰鷙,死死摳著心口。

    他他媽怎麼還不醒過來問他一句疼不疼!他他媽因為他,疼得要死了!

    他不是最乖嗎?他不是裝乖嗎?

    他繼續裝啊!他什麼沒答應他,什麼沒給他!

    他憑什麼,憑什麼自己去死!

    冰棺是特製,必須保持室內恆溫零下二十度才能保存。

    最初的幾天,宗楚每天都把棺放在床上,德叔老淚涕泗也沒勸動。

    後來宗老夫人得知此事,拄著拐棍來公館打他。

    蒼老的臉上滿是老淚。

    宗家只有一個老太太從小就対這個孫子又管又疼愛,也只有她的話似乎能管兩句。

    冰棺被封入主臥旁邊特製的冰房。

    半年後,

    宗楚似乎正常下來了。

    他遊刃有餘的遊走在商場中,宗家在國外市場的擴張程度短短半年擴大了半數規模,當年牽扯到沈余這件事的人,一一被找出來,出乎意的料,宗楚卻沒対他們做什麼。

    「沈余」這兩個名字,在北城幾乎消聲滅跡,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而宗楚,宗家人提心弔膽了半年,發現他似乎真的不再管那個叫沈余的人。

    慶德公館在三個月前就被團團封鎖,連只鳥也飛不進去,因為整棟別墅都開著零下的恆溫,半年時間,連曾經依附著牆角生命力頑強的青草都變得枯黃,最後只剩下頹廢的根莖。

    傭人每一周會來打掃兩天,每次來都被凍得要死,後來發現除了她們真的沒別人,於是就大著膽子先悄悄去先把溫度提高一點,只提高到零下十度,至少比刺骨的冷好一點,多了她們也不敢亂動,畢竟那位雖然沒說話,但是人卻是一直在這裡放著的。

    有時候她們擦洗從旁邊路過,看到還是完好的仿佛只是睡著的青年,都會感到一股刺骨的涼意。

    聽說這是人自己選的!藥就在兜里,碰都沒碰一下。

    今天也照常,兩人閒聊著,走去主臥那邊調低溫度,沒錯,人在側臥的冰房,開關卻在主臥。

    公館常年寒冰,窗簾也不開,怕太陽影響到室內溫度。

    兩人隨意進去,準備去摸床頭的開關,下一秒,身邊的傭人忽然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

    「你幹什麼,嚇死我了!」

    這人埋怨道。

    「你,你你,床上有人!」

    傭人壓低聲音,哆哆嗦嗦的扯著她胳膊往後退。

    「人?」

    不信的中年女人驚詫的回頭,一看差點嚇一跳,床上真的有個人影!

    「這這……」

    頭兒那個人有主見,拉著人先出去了。

    能來這地方的,能有幾個人?

    除了那位,也只能是那位。

    只不過真的夠滲人的,看剛才被子的樣子——分明裡邊是有個東西啊!

    宗楚是昏昏沉沉醒來的。

    昨晚上是宗酶和李天一的訂婚宴,一年半的時間,宗酶態度堅決,她対李天一就是非他不可,處處維護,磨得宗夫人都開始改觀。

    而最大的難題宗楚,也輕而易舉的就放過她們了。

    沈余不是覺得那小子靠譜嗎?

    他挑的人,總比任何人都要好。

    宗楚還親自當了這個見證人,哪怕他臉色黑沉,也不妨礙這是宗家近來唯一一件大喜事,宗酶也覺得他在逐漸回歸現實,出於泄憤心理,敬了他五杯酒,宗楚全悶了。

    他頭有些疼。

    從掌權宗家來,沒人敢給他敬酒,就算敬了,宗楚也就至多是沾一口,就算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

    但宗酶敬得不是他,是沈余,是她的沈哥。

    沈余的酒,只有宗楚能替他喝,不但喝,還要全都喝光。

    他宿醉的時候很少,少有的幾次,青年總是會窩在他手臂里,按著他的額角輕聲哄。

    人呢?

    今天呢?

    他都答應宗酶這件主動打他自個兒臉的事,酒也喝了,他不乖嗎?沈余為什麼連額角都不給他按?

    宗楚忽然生出一股巨大的憤怒。

    他猛地睜開眼,狠狠喊:「沈余!」

    門外的倆傭人嚇得互相看了一眼。

    沈余——

    可不就是那位的名字。

    不是說宗五爺已經正常了嗎?不是說他已經完全忘了這個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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