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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0:50 作者: 嘉紫升
    環境,從來都是逼迫一個人成長的最本質原因。

    他有曲啟明協調,有賀家能替他承擔一部分怒火,但是輪到沈余,他該怎麼辦?他沒有別的任何能依靠的地方,賀之臣沒有哪一次這麼清晰的認識到這一點。

    而更重要的——

    他聽說了宗酶和沈余遭遇的那場綁架,如果宗楚能豁出去救他,是不是事情也沒想像的那麼到絕路?

    賀之臣沉默的握緊杯子,沈余跟著侍應生來到桌前時見到的就是賀之臣在思考什麼的模樣。

    他要脫口而出的話被重新壓回去,只先叫了聲「賀哥。」

    賀之臣恍惚回過神來,打量著沈余,嘴角微彎:「沒事吧?我聽說——」

    「沒事,只是一點擦傷。」

    他回過神來,剛剛瀰漫在身上的濃郁壓抑感覺才消失,沈余直覺似乎有些不對,他回到,認真的看著賀之臣問:

    「賀哥,你怎麼突然要離開劇組?是……」

    他想問,是和宗楚有關嗎?

    哪怕覺得這件事再不可思議,可沈余還是將這個揣測提到了明面上。

    他不知道如果賀之臣的回答的是肯定的,他要怎麼做?怎麼彌補?

    賀之臣愣了一下,不過馬上,他就手背支在下巴上悶悶笑起來,聲音爽朗,仿佛聽見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

    這次輪到沈余怔愣住了,他指尖輕輕觸摸著玻璃杯,看到賀之臣又恢復成和之前一模一樣的沉穩表情。

    「你胡思亂想什麼,我回去是因為同學有個項目叫我幫著掌掌手,因為是當時的舍友,不好拒絕,而且比起這個項目,國外的那個更具備挑戰性,辦完之後履歷又能添上一筆。」

    沈余看著他笑彎的眼睛,沉悶的心思緩慢的復活過來。

    賀之臣察覺到沈余身上的氣氛鬆了不少,他嘴角弧度漸緩,抿了口溫水,笑著說:「五爺他對你還好嗎?沈余,你要是想走,我還可以幫你一次。」

    沈余看著他,半晌,輕輕搖了搖頭:「謝謝,賀哥——我現在很好,謝謝。」

    「不是都說了,不用和我這麼客氣。」賀之臣笑,他手指交叉在桌上,溫聲說:「我也只是隨口一問,我聽說了,五爺為了救你,受傷了?」

    「你也知道了……」沈余回他,表情有些不好意思。

    事情就是這個事情,但是單獨被提起來說總感覺有些微妙。

    畢竟救人首先就不像宗楚能做的事情,其次為了救人受傷,還是主動的,這聽起來基本上都是不可思議。

    要不是曲啟明親口告訴賀之臣,他也不會相信那個人能做出這種事。

    「聽起來還挺靠譜,不過沈余——」賀之臣話頭一轉,他手指也交叉得更緊,表情低緩嚴肅:「你知道他要和夏實然訂婚的事吧?你想過自己要怎麼辦嗎?」

    賀之臣之前和夏實然的接觸也不算很多,只不過因為家裡有些關係,再加上出自一校,所以沒少過必要的交情,但是從這齣事情來看,夏實然明顯把沈余當做眼中釘,用盡辦法想把他從宗楚身邊弄走。

    這問題沈余已經想了千百遍。

    他絕對不會接受給宗楚當貨真價實的「情人」,但是宗楚威脅在前,恩情在後,如果事情一定走到這個地步,他能怎麼辦?沈余自己都不知道。

    他視線垂下,圈著被子的手緩慢的收緊,又鬆開。

    這也在賀之臣的預料之內,畢竟如果是他身在其中,也沒有辦法乾脆利落的給出結果。

    這件事既然已經被人花大力氣壓下去,那就不要再浮出水面,至少這段時間,他說不出口。

    他看不了沈余再遭受重擊。

    「算了,也是我唐突了。這個項目持續的時間應該會很久,下次再見面——說不定就是幾年之後。」

    賀之臣笑著說:「保重,對自己好點。」

    —

    賀之臣說走就走,那似乎就是他給沈余的道別。

    原本沈余說要去送機,結果在三天後才突兀收到一條消息,上邊寫著:

    別過,祝安。

    小心夏實然。

    夏實然。

    沈余握著手機的手逐漸收緊。

    這條無解的難題所剩的時間也越來越短。

    他該怎麼自處?

    宗楚又會讓他怎麼自處?

    —

    夏實然盤算得很好,但從賀之臣見沈余過去了兩天,沈余都沒有任何變化。

    他一直把沈余當做眼中的刺,對他卻也十分了解。

    沈余如果知道了那件事,絕對不會這麼淡然的表現,那絕對是能讓他壓垮的重擊!

    他留在宗楚身邊任勞任怨甚至什麼都能原諒諒解,為的是什麼?是虛無縹緲的感情?絕對不是。

    如果只是因為這個,沈余早就可以一走了之。

    是因為他覺得自己一直欠了宗楚的,所以才深陷泥潭,想要□□,又被自己壓回去。

    賀之臣竟然沒說。

    夏實然幾乎氣瘋了,尤其在他收到賀之臣換了聯繫後的第一個電話。

    宗楚的人看著他上了飛機,折碎了電話卡,才離開。

    賀之臣只說了一句話:「實然,別像我一樣挑戰那個人的耐性,你知道沈余在他眼中,是什麼地位。」

    是什麼地位,是什麼重要嗎!不重要!

    他隱忍了二十年,他天生就該是嫁到宗家的人!只有他能是宗家的主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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