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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4 05:20:50 作者: 嘉紫升
    沈余那病懨懨的身體,凍一下第二天都不一定能爬得起來,宗楚越想越惱火。

    這還不是他自己自作自受,連離開的話都敢說,這次不讓他有個教訓以後怕不是直接騎到他頭上來!

    這麼想著,宗楚神色越發陰沉,他不耐煩的按著額角,腦子裡都是傍晚時青年溫順的模樣,天平又開始傾斜。

    自己的人,教訓點到即止也就算了,過了界折騰的還不是他?

    宗楚招了招手,衛臣邁著毫無聲音的腳步低頭上前。

    「去叫景六接人,帶著毛毯。」

    宗楚陰鷙吩咐。

    沉穩如衛臣,聽到這個命令也沒有泄露半點情緒,領命去傳達給景六這個消息。

    夏實然在一側卻是把手心都要摳出痕跡來。

    他知道宗楚有多寶貝沈余,但是那只是在界限之內的一點寵愛而已,就像人對自己的寵物,或多或少都會有點遷就,但那都是有度的。

    一旦主人的權威受到挑釁,這點寵愛就變得毫無價值。

    但現在他聽到了什麼?

    宗楚會低頭,宗楚竟然會向人低頭。

    他甚至把剛才發生的一切都裝沒看到!

    夏實然唇瓣顫動著,他想說萬一沈余已經走了呢?

    「不可能,他有什麼地方去?」

    男人低沉說了句,語氣還不算太好,但是顯然已經冷靜下來。

    夏實然這才發現自己不小心問出聲了。

    他出神的看著男人,這話似乎讓他有些煩躁,好像聯想到青年孤零零走在寒冬里毫無人煙的街道上,打個滑都沒人幫忙扶一把。

    沈余是宗楚護了四年的人,除了在床上宗楚看得和眼珠子一樣,精緻又脆弱,沈余離了他,還能做什麼?還有哪兒能去,沒他看著連飯都不會按時間吃。

    他和沈余那個臭脾氣計較什麼!

    明明知道他看著溫順實際上骨頭比誰都硬。

    宗楚不想承認,但他覺得有些後悔。

    小孩不懂事而已,哄哄能怎麼樣?又不沒哄過,在床上他說的還少嗎。

    他閉著眼,消化因為沈余說那兩個字帶來的怒氣,想著等景六把人接回來沈余肯定已經知道了教訓,可憐巴巴的像個貓崽子一樣窩他懷裡。

    他要說自己錯了,他就當沒聽到過那兩個字。

    「五爺。」

    略顯遲疑的聲音在他們身前響起,夏實然壓住心中的不確定,睜開眼睛。

    說話的人正是應該已經領命去接人的景六。

    他高大的身影有些拘謹的僵直,這是只在面對宗楚時才會有的緊迫。

    宗楚抬眼看他,不耐煩的問:「不去接人在這站著幹什麼。」

    景六更加沉不住氣,他低下頭,匯報剛剛從李晨飛那裡得到的消息:「李晨飛剛打電話來,說——」

    宗楚臉色瞬間陰沉下去,這還是頭一次,離了他的沈余竟然去找了外人。

    宗楚變得越發慍怒,這種人脫離他掌控的感覺讓他生出一股許久沒出現的狠厲,真應該當初狠一點,直接斷了他所有的外路。

    男人按著扶手的大掌狠狠收緊,壓抑著怒火問:「說什麼?」

    景六的頭壓得更低了,聲音也低不可聞:「沈少爺被他接走了,沈少爺說……明天來公館收拾東西。」

    「砰——」

    隨著景六最後一個音節結束,茶几被踹倒的巨響緊跟著截斷了所有聲音。

    滿屋子的人都低下頭,生怕觸怒沙發的人,就連平時無甚情緒的衛臣都往後退了一步。

    宗楚已經氣到失去理智,他叉著腰站起來,像頭困獸一樣暴怒的來回走了兩圈,然後一把揪住景六的領子,眼睛幾乎噴火:

    「他說什麼?嗯?他說什麼!」

    景六啞口,他看著暴怒的男人,抿了下唇才說:「五爺,沈少爺說,明天他要搬家。」

    「他敢!!」

    宗楚幾乎是怒呵出聲,他猛地鬆開景六的衣領子,染紅的眼底狼一樣環繞著四周,似乎看什麼都不順眼,看什麼都想撕碎。

    夏實然從沒有見過他這個模樣,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他看著男人陰沉沉的大步走過來,一個瞬間甚至覺得他要被失去理智的男人撕碎。

    「滾!都給我滾!」

    慶幸的是男人的目的地不是他,寬闊的實木沙發被踹得發出刺耳的嘎吱聲,夏實然雙目無神地跌坐在地上,恐懼的身體卻下意識的馬上站了起來。

    沒有人敢離開,只是默契的往後退到了安全範圍。

    正中心的男人喘著粗氣,襯衫凌亂,健碩的手臂杵在倒地的沙發腿上,青筋迸現。

    他忽然笑了一聲,語氣森然:「真是長大了。」

    夏實然忽然打了個抖,男人毫無感情的視線平移到他身上,夏實然死死摳著地板,努力露出一個笑容。

    男人沉沉注視著他,視線卻好像透過他在看別的東西。

    也就是一分鐘而已,暴怒的男人緩慢直起身體,鬆開搖搖欲墜的沙發腿,扯了扯因為動作太大而扭曲起來的襯衫衣袖。

    高大健碩的身軀隨意站著,眼底雖然還帶著猙獰的紅血絲,表情卻慢慢理智下來。

    很好,

    很好。

    看來他的小東西真是翅膀硬了,不光敢說,還敢做,他得讓他重新記起來自己是什麼身份,他沒說放手,他就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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